最近其實心情一直很低迷.
從獲知我爸只剩三個月壽命時, 我基本上還不是很確定, 那是一個怎麼樣的概念.
我的意思是說, 我不知道我該要如何面對我爸只剩三個月生命的處境.
我取消了跟閨蜜約了很久的曼谷之旅, 然後改飛回台灣兩天, 只為了能夠在我爸意識還清楚的時候, 可以再看看他. 然後又訂了兩個星期之後的機票飛回台灣, 為了幫我爸過90歲的生日, 很可能是他的最後一個生日.

這陣子, 所有的感官知覺都自動的蒙上了一層霧.
也就是我開心的時候, 我沒辦法真得很開心, 我是在笑, 但是我沒辦法真心的開懷大笑.
而我努力的不讓自己太容易哭泣.所以我讓我自己的情緒努力的維持在一個平穩的狀態.
無波瀾, 但是底下其實是想盡辦法不要觸動到哭點.

我就這樣沒有掉一滴淚的去看我爸. 然後盡量在他面前微笑, 跟他聊天. 或者只是握著他的手, 不言語.

但是我在跟我老公吃日本料理時, 哭了.
因為我想起我一直很想帶我爸媽再坐一次郵輪,去石桓島, 讓受日本教育的爸爸有機會可以用到日文.

然後我在飛回越南的紅眼班機上,哭了.
因為我不知道我究竟剩下多少時間可以看到我爸爸, 我覺得我居然還要飛回越南工作覺得很不該.

然後我現在也不太能看電影或是連續劇.
看到那些講親情的電影, 或是老年人生病的情境, 我都會瞬間灰暗.

我努力的在上班時間保持專業, 處理每一個問題, 努力的在客人同事問我爸爸情況如何時, 微笑淡淡的說著: 喔, 就只剩三個月了.

三個月.
這究竟是甚麼概念呢?
這個時間究竟可以是多久呢?
默默的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真的只剩下兩個月了嗎?  
這是我每天不斷的疑問.

突然覺得可以確定的知道終止的時間或許是個好的事情.
否則現在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很不確定.
就像媽媽會在說不知道何時可以來越南或是去新加坡看望兩個出嫁的女兒, 
因為他現在要照顧我爸時,
我們兩個突然都安靜下來, 因為似乎這個"照顧"的時間, 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我不斷嘗試著按照正常節奏來過生活.
但是我總覺得我現在無論做甚麼, 都隔著一層膜.
我好像努力嘗試著甚麼, 但是也好像甚麼都沒努力到....................

我根本不敢去回想跟我爸的點滴, 所以看到臉書跳出來的動態回顧, 我整個就是被雷擊到
看到我爸越來越瘦弱的身體, 同時也感受到他身體越來越不舒服, 根本無法好眠.
可是我無能為力.

我只能握著我爸的手, 安撫著他.
我爸會在清醒時, 直勾勾看著我的臉,仿彿要確認眼前這個人是誰.......

我真的不知道應該用甚麼心情來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