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起了大早去掃墓.
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去掃墓.前些年因為人在國外,清明節對我而言只是一個放假出去玩的節日.在香港定居一年的時候,也有陪過當時的男友去他們家的墓地去掃墓.但是畢竟不是自己的祖先,那情感很難放得很深.在台灣工作的那四年,我已經想不起來,為何我沒有一點掃墓的印象.我只知道的是,在念書的時候,爸媽都因為要我專心念書,所以我都一概被省略不用去掃.

因為這樣,昨天是我第一次去看我未曾謀面的阿公.

這是30年來,我第一次踏上掃墓的隊伍,爬上崎嶇的山路,然後將阿公的墓地整理乾淨.在過程中,我沒有覺得辛苦或是抱怨.我認真的彎腰除草,帶上手套,做我一輩子都沒做過的粗活.心裡面充斥的是虔誠與感恩的心情.我想像著阿公此刻可能心理充滿驕傲跟旁邊的鄰居說,你看今年連我的小孫女都來了.鋤草中有一隻很黑很大的美國蟑螂,不論我們怎麼驚動,他都不願離開阿公的墓地.我們只能放棄的說,好吧,或許牠是阿公的寵物.

我看著阿公的照片,手裡持香默禱,為了我遲30年才盡的孝道而感到愧疚.沒有阿公耳提面命的要求我爸,一定要讓我們念書,可以念到多高的程度都沒關係.我想我今天不可能擁有大學的學歷.而我們家的境況也將不同日而語.我阿公跟我爸這樣說著:我們這一代人要靠勞力去賺錢,但是你一定要讓下一代人拿筆桿賺錢.

因為我阿公的交代,我爸不管當時阿嬤的反對,不讓我的哥哥姐姐們念完國中後就去當學徒賺錢.而是拼了老命扛起一家七口的家計,然後供我們一家子念書.爸爸在工作的那些年,我總記得他一回到家就疲態滿面.也因此那些年他的脾氣很不好.等到自己也開始工作了,就能夠完全明白爸爸當時的壞脾氣怎麼來的.在外面那麼辛苦的工作,回到家卻聽到自己的女兒們為了一個扮家家酒的玩具在吵架,任誰都想發脾氣吧!何況,我爸爸還是個做體力工的翻砂工人.

我用帶著手套的雙手,捧起一堆堆雜草往旁邊空地丟置.讓阿公的墓地的磚瓦呈現出來,阿公,我用我最謙卑的心,感謝你留下了話語,對我的人生造成了不同的影響.明年我還會再來,用更低微的身段表達我最誠摯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