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20 23:41:02涼風徹

Sleeper----7

《7》

兩個墨鏡男開車送我回家時,已經近午夜,家附近的超級市場早已拉下鐵門,今天晚上沒有雨,彎彎的月亮孤伶伶地掛在漆黑的天幕上,四周點綴性地有幾顆不太亮的星星,中國餐廳附近聚集著一群群黑人弟兄,似乎在進行某種交易,雖然在這裡住了好一陣子,但我始終沒弄清楚他們在做些什麼?

墨鏡男在深夜裡依然沒脫下眼鏡,不知道是不是幹保鏢的都一定要做這樣的打扮?就像醫生一定要穿上白袍一樣。

我沒再問他們,反正就算問了也不會有任何答案。即使有答案,說不定也沒有意義。

這世界上有很多毫無意義的事,就像我當初發狂似地要破解那個藥方,卻落得如此下場般。

鐵門照例發出哀嚎聲後緩緩開啟,我開啟電視,平常看慣的益智猜謎節目已經播畢,我只好轉到All Music頻道聽聽歌,說實話,我對流行音樂一點也不熟悉,對過去幾年把所有時間心力投入藥方研究的我來說,這個世界如同靜止般,我所有的,也不過就是一場長長的夢。

我把二十三隻小老鼠從寵物籠裡取出,開始餵食。

嘿!你還記得我說過,原本參與實驗的有三十隻白老屬,其中七隻因為老化或生病死亡,是嗎?

對不起,我說了謊。

人總是在不知不覺間會說些謊話來遮蓋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不,這麼說也許不公平,搞不好這個世界上有無論如何都不說謊的人,這樣的說法太過推託,我必須誠實面對自己的行為才行。

那七隻白老鼠不全部是因為生病或老化死的,至少有一隻不是,我記不得那隻小白老鼠的長相或特徵,不過,的確有一隻是被我親手殺死的,被我勒住喉嚨,直到斷氣為止喔!

我當然知道那個藥方是不完美的。讓人昏睡就無法醒來的藥,一點用處都沒有。唯一讓這個藥方起死回生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出讓服用者可以醒過來的方式。

我嘗試了千奇百怪的方式,也試著尋找最合適的藥量。但沒有用,任何一隻實驗用的小白老鼠只要服下一點點的藥物,就毫無意外地進入睡眠狀態而無法甦醒。

就在實驗確認失敗,我被迫帶著牠們回到家裡的某一天,我突發奇想地想到,有什麼比「生存」更能激發動物的潛力的呢?為了活下去,搞不好這些小白老鼠會奇蹟式地甦醒喔!

就這樣,我用拇指壓住某隻白老鼠喉部的氣管,我慢慢地用力,讓牠感到呼吸困難,一旦意識到生命將盡,說不定牠就會醒過來喔!

喂!快醒來阿!

喂!快醒來阿!

喂!你給我醒來阿!

我歇斯底里地對著手中的小白老鼠這樣說,手不知不覺地用力,白老鼠痛苦地揮動四肢掙扎著,但卻一直沒醒過來,牠的眼睛還是緊閉著,甚至連哀嚎都未發出。

我一直握著牠的氣管,直到牠四肢僵硬,一動不動地死去。

我手裡握著失去體溫而變得冰冷的白老鼠屍體,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在那以後,我決定放棄,把這個藥方的程式銷毀,放棄我的夢想,重新面對真實的人生。

就這樣,我變成遺跡的管理員。

(待續)

(圖說:噴水池。因為羅馬噴水池太多,所以懶得去查證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