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18 22:28:43涼風徹
Sleeper----5
《5》
這幢房子裡到底住了多少人呢？
我用餐後，一言不發的老人領著我離開餐廳，無所事事的我，只好計算起可能待在房子裡的人數。
帶我前來的兩個墨鏡男、管家、老人、餐廳裡協助上菜的兩名女侍、還有至少三名以上的廚子----這是根據上菜的速度與種類所做的推估、沿路來遇見做著清潔整理工作的另外三位女侍，還有在暗處負責警戒的警衛該有幾人呢？至少有十人吧！也許不止…….。
我張望著房子四周陳列的藝術品，跟著老人的腳步走在軟綿綿的高級地毯上，在心裡自顧自地算了起來。
由於眼前面對的情況實在超乎我人生曾有的經歷太多，我必須做點什麼分散注意力，讓自己的心情可以平靜些。
老人帶我來到一扇外表有精細浮雕的銅製大門，他握起門上的銅環敲了幾下，過不了幾秒，門應聲打開。
一名年輕的男性管家與另一名年約四十多歲穿著和餐廳同樣制服的女侍，在門後費力地將門拉開。一進門，便嗅到空氣中飄盪著淡淡的香味。
這一定是女人的房間吧！會是克蘭朵嗎？我在心裡想著。
老人領我在一張高級的沙發坐下，這張沙發帶給我不可思議的舒適感，彈簧軟硬適中地撐托著我的身體，像坐在雲端般，感覺上，地心引力完全無法在這張沙發上發生作用般。
「要喝些什麼呢？」女侍用溫柔的聲音問。
「嗯。卡布其諾（Cappuccino）吧！」我的注意力還停留在沙發帶給我的舒適感上，對於女侍的問題只能反射性地回答。
我像小孩子般跳動身體，試著沙發的彈性，但這個沙發真不虧是高級品，完全感覺不出彈簧的感覺，只是像雲朵般抒解身體的重量於無形。
就在我為沙發感嘆不已時，女侍送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精製的磁杯表面漂浮著細密的泡沫。我端起咖啡淺嚐一口，濃濃的白色泡沫黏附在我的嘴巴上，看起來說不定會像聖誕老公公的鬍鬚，想著想著我居然傻笑起來。
看到這裡，你說不定會覺得我的神經有問題吧！我也這麼懷疑著，否則我怎麼會放棄當醫生的大好機會，傾盡全力去研究什麼古代秘方，把自己搞到這般田地。說起來，我也常常對著那些因為試藥而陷入昏睡中的白老鼠說話呢！
當咖啡滑入我的喉嚨時，我意識裡的某些部分被喚回現實，一個穿著高級銀色絲質睡袍的老女人的影像映入我的瞳中。
用「老」來形容眼前的女人，其實不算貼切。她的年紀到底幾歲，說真的並無法從她的外型判斷。該怎麼說呢？她整個人像是被異形（Alien）吸乾般，只剩下皮包骨，眼睛四周圍繞著濃濃的黑眼圈，混合著金色與白色的長髮整齊地束在腦後，額頭上分佈著幾條抬頭紋，她夾著香菸的右手背上可以看到如河流般分佈的青藍色靜脈血管。她緩緩地舉起右手，將香菸含進嘴唇乾裂且幾乎沒有血色的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彷彿要把每一絲尼古丁吸進身體的最深處，當她緩緩將煙吐出時，菸已經像如薄霧般地透明。儘管如此，這個女人依然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
「你好。」女人的眼睛看著我，持著香菸的手停止距離在嘴巴前約半公分，將她的嘴巴完全遮住，我看不見她的嘴形，只能聽到她的聲音，相較於外型，她的聲音有種出乎意料的甜美。
「我是克蘭朵。」她靜止了約一秒鐘才說出自己的名字。
聽到她的名字，說真的，我嚇了一大跳，我不斷地從腦中的記憶體中找出屬於這個名字的相關影像，但不管我怎麼努力，都無法找出任何可以和眼前這個女人產生連結的。
我想，大概是我疑惑得太明顯了。
「看不出來，對不對？」克蘭朵苦笑一聲說。
「不！不會阿！」我急急忙忙否認。不過，這種時候，這樣的反應根本是欲蓋彌彰。
可能是我的樣子太笨了，克蘭朵居然撲吃一聲笑了出來，她的笑容巧妙地與我記憶中的某些影像重疊，這時候，我首度可以確定眼前的女人就是一度讓全義大利男人魂縈夢牽的美女----克蘭朵。
但是究竟是為了什麼讓她變成眼前這付模樣呢？
看到眼前的她，任何人都會有這樣的疑問吧！但我卻不知到該如何開口詢問，畢竟我跟她素昧平生----如果真要說有什麼關係，可能只有我曾經幻想過跟她戀愛，然像我這樣的人，在義大利沒有五十萬至少也有十萬，我想，她根本不想知道也不會在乎吧！-----，更別提，我還被她用這麼特殊的方法「請」到這幢不知道住了多少人的大房子裡。
我再度喝了一口卡布其諾咖啡，試著壓壓驚。在這同時，我望了一眼坐在克蘭朵旁邊的老人，老人還是一動不動地沒任何表示。
「嗯……..。」我把咖啡杯連同杯盤輕輕地放在黑色的茶几上，清了清喉嚨問：「我想知道……妳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我們需要你的藥方。」老人終於開口說。
「我的藥方？」
「是的。」老人清咳了一聲，稍微動了動身體，小小的眼睛裡閃爍著銳利的眼神說：「你不是在卡比司理書院發現了一種可以讓人沈睡的藥方嗎？」
「是沒錯。」我急著解釋。「但是那個藥，一點用都沒有阿！只是讓人沈睡而已，睡著了之後，還是會不停地老化、會感到飢餓，還會作夢，就跟一般的作夢狀態沒有兩樣，但是服用這種藥之後，無論如何都無法甦醒喔！…….」
「我就是想永遠睡著不要醒阿！」克蘭朵把香菸按熄在煙灰缸裡，緊接著點燃另一根，抽了起來。
「不要醒？」我真是不懂了，也因此我不知不覺地加大了音量。「如果妳睡不著的話，坊間有很多種安眠藥可以選擇阿！我可以幫你找到副作用比較小的藥，但是我手邊的這種，絕對不行的，這個處方有嚴重的缺陷…….。」
克蘭朵邊笑邊抽著香菸，耐心地等我說完後，才用冷靜的語氣說：「我就是想沈睡不醒阿！在我的生命結束前，我都不想從睡夢中醒來。」
一直沈睡到死？為什麼？聽著她用平淡的語氣這麼說時，我真想大聲對她這樣說。
(待續）
（圖說：故事裡面，男主角經常去吃飯的餐廳。）
這幢房子裡到底住了多少人呢？
我用餐後，一言不發的老人領著我離開餐廳，無所事事的我，只好計算起可能待在房子裡的人數。
帶我前來的兩個墨鏡男、管家、老人、餐廳裡協助上菜的兩名女侍、還有至少三名以上的廚子----這是根據上菜的速度與種類所做的推估、沿路來遇見做著清潔整理工作的另外三位女侍，還有在暗處負責警戒的警衛該有幾人呢？至少有十人吧！也許不止…….。
我張望著房子四周陳列的藝術品，跟著老人的腳步走在軟綿綿的高級地毯上，在心裡自顧自地算了起來。
由於眼前面對的情況實在超乎我人生曾有的經歷太多，我必須做點什麼分散注意力，讓自己的心情可以平靜些。
老人帶我來到一扇外表有精細浮雕的銅製大門，他握起門上的銅環敲了幾下，過不了幾秒，門應聲打開。
一名年輕的男性管家與另一名年約四十多歲穿著和餐廳同樣制服的女侍，在門後費力地將門拉開。一進門，便嗅到空氣中飄盪著淡淡的香味。
這一定是女人的房間吧！會是克蘭朵嗎？我在心裡想著。
老人領我在一張高級的沙發坐下，這張沙發帶給我不可思議的舒適感，彈簧軟硬適中地撐托著我的身體，像坐在雲端般，感覺上，地心引力完全無法在這張沙發上發生作用般。
「要喝些什麼呢？」女侍用溫柔的聲音問。
「嗯。卡布其諾（Cappuccino）吧！」我的注意力還停留在沙發帶給我的舒適感上，對於女侍的問題只能反射性地回答。
我像小孩子般跳動身體，試著沙發的彈性，但這個沙發真不虧是高級品，完全感覺不出彈簧的感覺，只是像雲朵般抒解身體的重量於無形。
就在我為沙發感嘆不已時，女侍送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精製的磁杯表面漂浮著細密的泡沫。我端起咖啡淺嚐一口，濃濃的白色泡沫黏附在我的嘴巴上，看起來說不定會像聖誕老公公的鬍鬚，想著想著我居然傻笑起來。
看到這裡，你說不定會覺得我的神經有問題吧！我也這麼懷疑著，否則我怎麼會放棄當醫生的大好機會，傾盡全力去研究什麼古代秘方，把自己搞到這般田地。說起來，我也常常對著那些因為試藥而陷入昏睡中的白老鼠說話呢！
當咖啡滑入我的喉嚨時，我意識裡的某些部分被喚回現實，一個穿著高級銀色絲質睡袍的老女人的影像映入我的瞳中。
用「老」來形容眼前的女人，其實不算貼切。她的年紀到底幾歲，說真的並無法從她的外型判斷。該怎麼說呢？她整個人像是被異形（Alien）吸乾般，只剩下皮包骨，眼睛四周圍繞著濃濃的黑眼圈，混合著金色與白色的長髮整齊地束在腦後，額頭上分佈著幾條抬頭紋，她夾著香菸的右手背上可以看到如河流般分佈的青藍色靜脈血管。她緩緩地舉起右手，將香菸含進嘴唇乾裂且幾乎沒有血色的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彷彿要把每一絲尼古丁吸進身體的最深處，當她緩緩將煙吐出時，菸已經像如薄霧般地透明。儘管如此，這個女人依然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
「你好。」女人的眼睛看著我，持著香菸的手停止距離在嘴巴前約半公分，將她的嘴巴完全遮住，我看不見她的嘴形，只能聽到她的聲音，相較於外型，她的聲音有種出乎意料的甜美。
「我是克蘭朵。」她靜止了約一秒鐘才說出自己的名字。
聽到她的名字，說真的，我嚇了一大跳，我不斷地從腦中的記憶體中找出屬於這個名字的相關影像，但不管我怎麼努力，都無法找出任何可以和眼前這個女人產生連結的。
我想，大概是我疑惑得太明顯了。
「看不出來，對不對？」克蘭朵苦笑一聲說。
「不！不會阿！」我急急忙忙否認。不過，這種時候，這樣的反應根本是欲蓋彌彰。
可能是我的樣子太笨了，克蘭朵居然撲吃一聲笑了出來，她的笑容巧妙地與我記憶中的某些影像重疊，這時候，我首度可以確定眼前的女人就是一度讓全義大利男人魂縈夢牽的美女----克蘭朵。
但是究竟是為了什麼讓她變成眼前這付模樣呢？
看到眼前的她，任何人都會有這樣的疑問吧！但我卻不知到該如何開口詢問，畢竟我跟她素昧平生----如果真要說有什麼關係，可能只有我曾經幻想過跟她戀愛，然像我這樣的人，在義大利沒有五十萬至少也有十萬，我想，她根本不想知道也不會在乎吧！-----，更別提，我還被她用這麼特殊的方法「請」到這幢不知道住了多少人的大房子裡。
我再度喝了一口卡布其諾咖啡，試著壓壓驚。在這同時，我望了一眼坐在克蘭朵旁邊的老人，老人還是一動不動地沒任何表示。
「嗯……..。」我把咖啡杯連同杯盤輕輕地放在黑色的茶几上，清了清喉嚨問：「我想知道……妳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我們需要你的藥方。」老人終於開口說。
「我的藥方？」
「是的。」老人清咳了一聲，稍微動了動身體，小小的眼睛裡閃爍著銳利的眼神說：「你不是在卡比司理書院發現了一種可以讓人沈睡的藥方嗎？」
「是沒錯。」我急著解釋。「但是那個藥，一點用都沒有阿！只是讓人沈睡而已，睡著了之後，還是會不停地老化、會感到飢餓，還會作夢，就跟一般的作夢狀態沒有兩樣，但是服用這種藥之後，無論如何都無法甦醒喔！…….」
「我就是想永遠睡著不要醒阿！」克蘭朵把香菸按熄在煙灰缸裡，緊接著點燃另一根，抽了起來。
「不要醒？」我真是不懂了，也因此我不知不覺地加大了音量。「如果妳睡不著的話，坊間有很多種安眠藥可以選擇阿！我可以幫你找到副作用比較小的藥，但是我手邊的這種，絕對不行的，這個處方有嚴重的缺陷…….。」
克蘭朵邊笑邊抽著香菸，耐心地等我說完後，才用冷靜的語氣說：「我就是想沈睡不醒阿！在我的生命結束前，我都不想從睡夢中醒來。」
一直沈睡到死？為什麼？聽著她用平淡的語氣這麼說時，我真想大聲對她這樣說。
(待續）
（圖說：故事裡面，男主角經常去吃飯的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