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16 08:10:55成成

電影心得 -- 南海十三郎

「千萬不要做天才,因為天才通常只有兩種下場。一則像十三郎的徒弟唐滌生,天妒英才,早死;另一下場,就是像十三郎自己,瘋了。」
十三郎一生行事我行我素,無故旁人眼光。
自小就仗著天資聰穎,侍寵而驕。
大學時代,香港開始西化,但十三郎依然故我的穿著旗袍參加晚宴,
甚至不留情面批評自己的同學為「庸脂俗粉」。
而後為了追求自己心儀的女人,放棄學業,追隨她到了上海,渡過了兩年的光陰。一句「我不是傻,是痴。」道盡了一切。
回到廣東後雖然隻字不提此事,但十三郎心中仍忘不了舊愛,
至少從他的一句「妳喜歡我的眼鏡,那我就一輩子戴著它」可以看得出來。

終於來到十三郎發跡的時候了,
作品一鳴驚人的他,雖然日漸成名,但仍然不改自己既驕且狂的個性。
怒斥馬老大的說客,甚至在戲劇圈沸沸揚揚的同時,依然不改他的臭脾氣,
而這也埋下了日後他潦倒的種子。
而此時,與唐滌生的一段情義,卻也令我感到溫馨。
十三郎了解唐滌生蘊含的才華,
雖然用極為難聽的言詞,
但終究是希望唐滌生能闖出自己的一番天下,
而不是成為另一個十三郎。
兩人中一段經點的對話,
是唐滌生希望可以證明自己「文章有價」的理想,
我想這是他當編劇的理想;
十三郎的一句「編劇寫的就應該是一些教化人心的東西」,
則是身為編劇的責任,兩者之間相輔相承,
正是這部戲想要表達的一個點。

接著是,戰爭爆發了,
常說十三郎行事乖張,果然他選擇了到前線勞軍,
而這也是他一生開始轉折的地方。
抗戰結束後,他終究因為自己的個性,
遭到整個戲劇界的排擠,沒有人敢輕易的相信他,
即使好不容易有了寫戲劇的機會,也又因為他的自傲而錯失。

這個天才,終於在這時候全然不容於流俗了。
世道越薄,他的際遇也越糟。
也因為對世界悲觀,於是自我放逐,成了別人眼中的瘋漢。
而其實,此刻的十三郎未嘗不能說是看清了一切呢?
「洗澡做什麼?洗心就好了!做人心乾淨最重要!」
甚至是一句「做人何須看得那麼清楚?」似乎可以解釋他晚年瘋癲的行徑。
他是真的瘋了嗎?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吧?
而對他心中念念不忘的「雪山白鳳凰」,是否表示他仍然有繼續創作的慾望呢?
即使已經江郎才盡,仍不放棄自己心中的那份理想。

我想,十三郎的產生,從時間、空間下來解釋,亦無不可。
論時間,身處清末的時代,社會上充滿著各種不同的新思維,
西方文化和傳統文化相互衝擊。
論空間,身處於廣東、香港,文化之雜難以想像,
如此才造就出十三郎如此憤世嫉俗、率性放誕。

其實看著十三郎,我心中卻也浮現出另一個知名小說人物,
那是金庸筆下的「東斜」黃藥師。
黃藥師一句「禮法豈為吾輩所設」,
和十三郎實是雷同。
或許兩人都思慕晉朝人的率性吧!
行事但求心之所適,無論世俗眼光。

影片完了,我的感想也差不多告一個段落。
但我仍有些許的難受。我仍然懷疑十三郎究竟是真瘋?
還是始終裝瘋賣傻著?
但其實,真瘋假瘋已經不那麼重要,
至少,他活出了自己,活出了自己想要的個性,也活出了這樣令人動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