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交疊的剎那，就再也移不開了。

她是尹涵，公認的冷豔美女。

心如止水，她的情緒總沒有太多起伏，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血是否是冷的。但還好只是懷疑。

收拾好東西已經六點多了，縱使只是秋天，天也很早就黑了。

位子正好在窗旁，能夠看到操場，操場的燈在她的注視下熄了，有片刻她思考了此時是否該為黑暗恐懼。

她是留下來做教室布置的，不小心被抽籤抽到，那時負責抽人的班長在對上她那雙眼睛後，很孬的想把籤放回去，可她淡淡說了句：「沒關係。」成功的保留他班長的公正性。

照理來說不該只有她一個人，可大家一知道有她布置，便莫名的認為她自己也可以做的很好。反正她無所謂，一個人做事她自在很多。

腳步聲在黑暗中響起，清脆、規律，她不自覺往黑暗中看去。

隨著腳步聲出現的，是一雙冰冷到極致的眼。

腳步聲，停了。

兩雙眼就這麼隔著空氣用視線交纏著，像是一場激鬥前的對峙，其實只有彼此了解，他們是為彼此的冷感到驚訝，好像……看到了自己。

尹涵很快的注意到他身穿的那件衣服，籃球校隊的運動服。

籃球校隊是學校的神話，擁有最優的待遇、最高的崇拜與愛慕。

沒想到沐浴在陽光中的一群人裡，有像他這樣的存在。

★

伴隨尖叫而來的深藍色運動服，教她反射性皺了眉想關上窗，卻被那尖叫聲中所夾雜的談話，給定住了身體。

「子傑今天心情是不是特別好？好勝心完全出來了，投了好幾個三分球。」

「可能昨天晚上他練球練太晚，遇到漂亮的女鬼也說不定。」

「單永翔……你真不是普通好色。」

被圍在中間的男生們不理會尖叫聲，仍自顧自的聊著天。

待她完全關上窗人也走得有些遠了。

突地，窗戶「唰」一聲被打了開。

「我是嚴子傑。」昨天那雙眼睛，出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尹涵。」她驚訝他神出鬼沒，但仍鎮定的回答他沒問的問題，因為事情的發展好像本就該這麼自然而然。

「妳跟我沒血緣關係吧。」

「啊？」

「開個玩笑。」

「嗯……」

除了自然而然，還多了他冷不防冒出的冷笑話。

他的眼神生動了些，足夠映照出他眼裡的她。

「昨天為什麼留這麼晚？」見他完全沒走的意思，甚至直直的站在窗前緊盯著她，她終於勉為其難的丟了個問題給他。

「心情不好。」

「現在呢？」剛才貌似聽見他今天心情很好。

「不錯。」

她空眨了幾下眼，接著端詳起他的臉。

事實證明，他心情好不好從他面癱的臉看來，是一樣的。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人性化。

非常。

★ 

激烈的追逐、平淡的加溫。

或者激烈的加溫、平淡的追逐。

這是尹涵對愛情的認知。

她從不相信會有自然而然在一起這種事，跟一見鍾情一樣令她覺得可笑。

於是當那高大、耀眼的四人一同擠在她小小窗口，問她：「子傑剛剛承認你們在交往了，妳到底怎麼拐到那悶騷的傢伙？」

她一愣，看著那四張等著她答案的臉，一出口便毫不留情讓他們徹底僵住，「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根本不熟。」

他們終於回過神，腳一抬快步離開，「那子傑最近心情好個屁啊！」難道那冷漠的大木頭也懂得耍人了？

四件深藍色的運動服消失在窗口，散發冷光的藍教她想起了他，心虛的莫名想否認自己剛才的話。

★

他們經常看見彼此，在她否認他們關係之前。

一切都和幾天前沒什麼不同，但心裡空蕩蕩摸不著邊，無法像以前平靜的她已經不同了。

難道時間的長短就能決定愛的深度嗎？

她反覆思考著。

天色已經黑了，如果他因為她的否認而心情差的話，那麼他會出現的。

他的臉有一半是陰影，看到她後停頓幾秒便再次往前。

「你喜歡我？」她問。

「妳喜歡我？」他略過她的問題，然後反問。

「或許……」如果假設他們已經認識了幾年，她在心底補了一句。她為自己的喜歡解釋。

他手中的籃球掉到了地上，規律的緩下來，在還沒完全停下時他已經來到她面前。

「答案為什麼變了？」他無比認真的看著她，這雙眼誰捨得撒謊？

「我否認的是交往不是喜歡。」

她的手不自覺撫上他的臉，這時他的臉被身後教室的燈照得很清楚。

突然有些明白他難懂的冷笑話，除了血緣的聯繫，世上怎麼有人跟自己如此相像？

彷彿完整了。靈魂。

額頭緊貼著，沒有親吻，只是靠著呼吸和肌膚傳來的溫度，確認彼此都還在。

他們的冷足以冰凍世界，讓時間為他們暫停。

停在不需語言的美好裡。

某櫻廢言：

最後還是合併成一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