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網上看到了一則國內的新聞,據報所稱,這近幾年以來,大學畢業生找工作很困難的消息反覆見於報端.最近有報刊與網站聯合針對2006年中國普通高校應屆本和專科生的調查顯示,畢業生就業難已經呈現出兩個向下的趨勢,一個是就業率降低,另一個是起薪點降低.
這種的趨勢,即使只是剛開始,也足以令人憂慮,因為它與兩種正當的期望產生嚴重衝突.一種是畢業生個人的期望,人們很容易批評大學生好高騖遠,對薪酬的期望不切實際.但是我從不認同這種批評有多大的道理.換句話來說,這種批評就像家庭主婦買水果一樣,喜歡挑一些熟透的水果來捏.面對就業困難大家都是一籌莫展,最容易做的事就是對"受害者的譴責".就是對最吃虧的,也是最脆弱的一方擺出架子來.其實大學不論是精英教育也好,大眾教育也好,它總歸是改變一個人在社會地位.既然來了,期望高一些,本身並沒有什麼錯.
這種憂慮終究還是因人而異,不說也罷.但最糟糕的是,這種低起薪就業的趨勢還帶來另一種憂慮,就是與社會政策的正當目標相衝突.如果大學畢業生這個群體中,有接近半數的人只能接受起薪點低於800多塊的,那麼我們要擔憂這裡是否正在產生"新貧困".
"新貧困"與"舊貧困"不同."舊貧困"可以歸根於外部原因.例如一些偏遠地區的落後,由於資源不足,環境不好等等.相應解決的方法就是促進經濟和教育發展.我們用"發展"來消除貧困.我們可以將貧困理解為一種"剩餘現象":(貧困是因為發展過程中力有不逮,只是還未顧及到而已.但是"新貧困"的麻煩之處在於它是隨著發展而來的.
報中舉出一個例子,北京一位貧困大學生春節前幫同學排隊買火車票,從中賺取差價,結果被警察逮捕,近2萬塊的票款全部沒收,他必須籌款賠償給同學.去除他的違法行為不說,他的遭遇具有特別的意義,這表明了一個貧困者在"發展"的過程中,會在新的體制背景下掉入另一種貧困陷阱.現在關於"教育致貧"的很多批評,實際上也在揭示一種新的悖理.為了消除貧困的危機,兒童從小就必須接受教育,而接受教育後的結果是甚麼?大家有目共睹了,就是接受教育後卻不能緩解貧困.
試想想一位從農村貧困家庭出來讀書的學生,耗費數萬元之後畢業,憑著那一千多塊的收入在城市裡發展.他必然要從食宿、婚姻以及生活與事業選擇的各個方面裡長期承受著壓力.相比起在農村,可以說這已經稱不上是貧困了,但是按照城市的標準,它卻依然是貧困.
倘若把教育看作成投資,那麼,畢業生起薪點日趨降低,表明投資的失敗.有很多人因此擔心"讀書無用論"將捲土重來.
其實我覺得人們擔心沒有人來讀大學.倒不如擔心一下大批的學生有如潮水般一樣擁進大學裡,從大學一年級開始,他們就在(讀書有用/無用)的惶恐中反覆自我質問,既困惑又迷惘地擔心自己能不能安逸地度過在學校裡的那幾年.這絕對再不是猜想了,因為它已經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