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３

顏亞崙

阿宏有病，現在才五點半就把我挖起來。

「你昨天晚上在幹麻？」阿宏看著我的眼睛。

「顧店阿…」我打了個哈欠，倒下。

「起來啦！」阿宏又把我拉起來。

「幹麻啦！」我有點不爽，我的起床氣很大的。

「你昨天跟誰顧店？」阿宏說。

「一個人阿…不然跟鬼？」

「你確定？那你昨天跟誰一起吃宵夜？」

「哦，這個喔，小雨阿…」我好像知道問題在哪了。

「哼，小雨阿…你還真敢說出口」阿宏不屑的說。

「幹，有什麼不敢說的？我他媽的難道就沒有交友權？只是碰巧在７－１１遇見而已，一起吃個宵夜也不行嗎？我他媽的站夜班很寂寞欸！而且人家也吃完泡麵就回去了，也沒發生什麼，我還一直要站到２點等交班欸幹！他媽的你現在只讓我睡三個小時然後起來被你質問？又好像我錯了一樣！搞屁阿！」我火來了。

阿宏無語。

我罵夠了，而且真的很想睡覺。

我嘆口氣，「好啦，我先補睡覺啦，八點半還有課欸。你要罵我到時候再說。」

說完我直接躺下。

「陳琪恩哭了」

「啥？」

「我說，鬼鬼哭了。」阿宏又說一遍。

「喔。」

我即將睡著。

等等。

「她為什麼哭？」我彈起來。

「不想睡了嗎？」阿宏似笑非笑。

媽你個王八蛋，如果是假的我閹爆你的小黃瓜。

「因為你跟那個林婷雨一起甜甜蜜蜜吃泡麵的時候被她看到了阿。」阿宏冷靜的說。

「啥鬼？我沒看到她阿。」我頭大了。

「她送宵夜給你，卻發現你跟林婷雨卿卿我我的吃泡麵，不爽的丟下滷味跑掉了，回家以後就打給我，然後哭了，哭的稀裡嘩啦。」

「幹，我還想門口的滷味是哪個王八蛋丟的，害我掃好久。」

「幹，重點不是這個吧？」

「幹，我知道啦，」我嘆口氣「等等我去找她解釋。」

阿宏露出笑容。

「我能睡覺了嗎？」我閉上眼睛。倒下。

「睡吧。」阿宏溫柔的說。

過不久，我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勉強睜開眼一看。

卻看到阿宏把上衣脫掉了，雙手正緩慢的解開我的鈕扣。

我們四目相對，他對我露出個歉然的笑容。

幹，你完蛋了。

「阿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幹！對不起啦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我坐在位子上，看著台上的歐巴桑講課講的口沫橫飛。

後面的小睿因為我跟阿宏的打鬧，現在正在補睡覺。

旁邊的小雨已經把筆記記到滿出來，還在想辦法認真的塞進去。

我扥著腮，遙看著左前方的鬼鬼。

幹，我對女生沒輒阿。

特別是為我哭過的女生。

說起來，我跟鬼鬼認識也好久了。

好像從我小學四年級轉進來，就一直跟她同班了。

當年我剛轉過來，害羞內向的，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第一個跟我講話的是她。

「欸！你，你叫什麼名字？」那個時候，綁著馬尾的小鬼鬼嘟著嘴跟我這樣說。

「咦？哦，顏亞崙。」我愣了一下才回答

「顏亞崙？」她歪著頭「好難唸的名字喔，我叫陳琪恩。」

呃，你的有比較好嗎？

「那叫你阿崙好不好？」她說「你可以叫我鬼鬼，因為我媽總是說我頑皮的跟鬼一樣。」

我噗嗤的笑了。

「嗯？你笑什麼？」鬼鬼好像有點不理解的看著我。

「沒什麼，」我笑著「沒什麼。」

「齁，跟我說啦。」

「就真的沒什麼啦！」

哈哈，那一年的我們都好純真。

這個時候，手機震了。

【在笑什麼？看起來好自戀喔】是鬼鬼。

我又笑了。

【在想你】我回

我看著鬼鬼，鬼鬼突然轉頭，紅著臉，看到我在看她又馬上轉回去。

哈哈，真可愛。

突然她又轉回來了，還扮了一個鬼臉。

【噁心死了！】她。

【這才是我認識的鬼鬼】我回。

【嗯？】

【哭不適合你喔】

她沉默了一下。

就在我以為又惹她生氣的時候，她又發過來了。

【那你可以，不要再讓我哭了嗎？】

這個時候鬼鬼轉過來，看著我。

我看著她。

「不會了！我發誓！」我突然站起來大叫。

全班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

「阿顏亞崙，你上課睡瘋了唷？」歐巴桑看著我。

「阿，不好意思」我說。

我坐下以後，我看了鬼鬼一眼。

她好像又哭了，但是向我做了個鬼臉。

「幹，告白齁？」後面的小睿被我吵醒，踹了我的椅子一腳。

「去你媽勒。」我淡淡的說。

嗯。

我發誓。

阿宏

「然後勒？」我說「你跟就她合好了？」

「一開始就沒吵架好不好！」阿崙沒好氣的說。

我笑了。

我以前幾乎不會笑的，就算笑也是附和那些大哥們開的骯髒笑話而笑。

自從認識阿崙他們以後，我才真正的學會笑。

「想什麼東西阿？」阿崙拿手在我面前揮來揮去「麵都流下來了。」

我把麵吸起來，舔舔嘴巴。

「幹，你好噁心」阿崙把一大口飯扒進嘴巴。

「彼此彼此。」

「幹，去你媽勒」

「哈哈哈」

跟阿崙在一起我不用掩飾自己。

不知道為什麼阿崙和鬼鬼都說我是ＧＡＹ，我明明喜歡的是女生。

但這樣也好。

我也不想讓我喜歡的人知道我喜歡她。

我可以在她身邊做她最好的朋友。

儘管她會跟我討論她喜歡的人。

但我不在意，能呆在她旁邊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欸，阿宏，你今天好怪喔。」阿崙又把一口飯扒進嘴裡，「一直發呆。」

「跟你平常一樣阿」

「哦？是喔？」阿崙抓抓頭「好像是欸，哈哈。」

這個時候，鬼鬼端著剛剛福利社買的便當走過來。

「哈囉，小朋友。」她笑笑說「你們在聊什麼？」

鬼鬼很自然的坐在阿崙旁邊。

「厚，你去找小綺她們吃飯啦！」阿崙。

「跟她們吃飯我都有點不自在，還是跟在你們兩兄弟後面晃好。」

「痾…」

阿崙，你應該發覺了吧？

鬼鬼喜歡你。

「阿宏，你怎麼都不吃飯阿？」鬼鬼疑惑的看著我說，「你麵還剩好多喔。」

我笑笑，吸了一大口麵。

鬼鬼，你應該還沒發覺吧？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