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5-24 12:25:58泊樓

【劉克襄焚詩】

   【劉克襄焚詩】
下午看電視,胡亂轉台時,看到民視《新聞觀測站》節目,胡婉玲在訪問劉克襄。他提到他年輕時,某天將自己出版的第一本詩集燒掉,原因是對自己寫下的作品很不滿意。
早先在「20世紀台灣詩選」中,我就讀到劉克襄的詩作,之後也讀過他的一些其他詩作;當時他仍很年輕,詩作卻已有一定的影響力。究竟是什麼樣的心境,讓當年的他不惜焚詩?
節目中沒有交待。但劉克襄提到另外兩件事。
第一件事,身為當今台灣社會最知名的生態作家,他對於許多公共議題,無可避免會採取重視生態保育更甚於其他價值的立場,但也往往因此得罪不少人。他說他自己年紀越大,越會反省自己長年堅持的某些觀點與立場,而有了新的體會。
比方說,在前幾年時,文化界與社運界反對國光石化設立在彰化大城鄉,劉克襄也採取此種立場,但他會特別到大城當地參訪,並且站在當地居民的立場思索,假如國光石化不來,大城鄉的經濟要如何發展、有無其他出路選項。
能發現立場異己者的資源與需求,找出異己者的目標與手段之合理性必要性;這表示這個資深文青,已跳脫過於簡單的浪漫理想,而有能力觀照到現實的多樣與複雜面貌。這就是人格的成熟與心量擴大的表徵。
另一件事,是劉克襄提到,他寫小說的主題,都是以動物當作主角,從動物的立場出發,觀照人類社會。比如以流浪狗當主角,體會流浪狗的處境,詮釋牠為何會想要攻擊人類,背後的心理狀態根源。表面上寫動物,實際上也是在寫人性。
筆者認為,劉克襄能做到這一點,就表示他能從動物與人類的交互辯證中,提煉出無論人類或動物,只要是生命存在,必然共有的善惡成份,與不善不惡成份。
擬人化的書寫技巧,或借物喻人的寓言,是任何深具人道關懷的作家,所必然會發展出的視野與格局。劉克襄很早就已達到這樣的境界。
從劉克襄身上,可以看見,在視野與格局的成長之路中,一個文青逐漸深化出洞見生命本質的智慧。因此,這位文青會比絕大多數採取簡單立場的芸芸眾生,多思考一層,多體會一層;看待事情的觀點,逐漸減低過於衝動盲目的善惡立判,而多了厚實的沉澱與深思;因此,更能圓融兼顧各方立場,有效緩解理想與現實、目標與手段之間,本來看似衝突矛盾的緊張,而迸生更多創意的火花,在別無選擇中,創造出嶄新的選項。
「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起煩惱。」許多俗人喜歡從表面上看這句格言,認為只是佛家強調道德主義的一種規訓。然而,唯有真正深入體會生命本質真相的人,能明白這麼簡單的格言,背後蘊藏的是對人性多麼通透與了悟的境界,而世俗之人卻每每與真理擦肩而過;恰如山間幼童挖土嬉戲,拾獲卻未能識別,誤把金剛寶鑽認作尋常凡石!
越是簡單平凡,越容易讓人忽視其偉大。
劉克襄是否悟出了這樣的道理?節目中沒有明說。然而,其早年焚詩之後,果然蛻變,成為一代散文大家。從這樣的經歷中,我聯想到了梵谷割畫與割耳的橋段、乃至哈姆雷特生死間的掙扎;
蛻變的過程,往往有痛苦的蛹化、脫殼,甚或作繭自縛、破繭重出。劉克襄的心路歷程,若僅從簡單的專訪中,或許不易窺其細節全貌;但從其「變與不變」的自述故事觀之,究竟而言,可以得見一個文學生命從青澀到完熟的演化過程,有如縮時攝影般精彩繽紛。
因有大破,得有大立。筆者相信,「劉克襄焚詩」乃其生命中的大破事件,有如熊彼得所言的「創造性破壞」,並因此使其生態散文風格得以大立,成為當今文壇乃至後世文學史上。不可或缺的要角。
2015-05-23

下午看電視,胡亂轉台時,看到民視《新聞觀測站》節目,胡婉玲在訪問劉克襄。他提到他年輕時,某天將自己出版的第一本詩集燒掉,原因是對自己寫下的作品很不滿意。

早先在「20世紀台灣詩選」中,我就讀到劉克襄的詩作,之後也讀過他的一些其他詩作;當時他仍很年輕,詩作卻已有一定的影響力。究竟是什麼樣的心境,讓當年的他不惜焚詩?

節目中沒有交待。但劉克襄提到另外兩件事。

第一件事,身為當今台灣社會最知名的生態作家,他對於許多公共議題,無可避免會採取重視生態保育更甚於其他價值的立場,但也往往因此得罪不少人。他說他自己年紀越大,越會反省自己長年堅持的某些觀點與立場,而有了新的體會。

比方說,在前幾年時,文化界與社運界反對國光石化設立在彰化大城鄉,劉克襄也採取此種立場,但他會特別到大城當地參訪,並且站在當地居民的立場思索,假如國光石化不來,大城鄉的經濟要如何發展、有無其他出路選項。

能發現立場異己者的資源與需求,找出異己者的目標與手段之合理性、必要性;這表示這個資深文青,已跳脫過於簡單的浪漫理想,而有能力觀照到現實的多樣與複雜面貌。這就是人格的成熟與心量擴大的表徵。
 
另一件事,是劉克襄提到,他寫小說的主題,都是以動物當作主角,從動物的立場出發,觀照人類社會。比如以流浪狗當主角,體會流浪狗的處境,詮釋牠為何會想要攻擊人類,背後的心理狀態根源。表面上寫動物,實際上也是在寫人性。

筆者認為,劉克襄能做到這一點,就表示他能從動物與人類的交互辯證中,提煉出無論人類或動物,只要是生命存在,必然共有的善惡成份,與不善不惡成份。

擬人化的書寫技巧,或借物喻人的寓言,是任何深具人道關懷的作家,所必然會發展出的視野與格局。劉克襄很早就已達到這樣的境界。

從劉克襄身上,可以看見,在視野與格局的成長之路中,一個文青逐漸深化出洞見生命本質的智慧。因此,這位文青會比絕大多數採取簡單立場的芸芸眾生,多思考一層,多體會一層;看待事情的觀點,逐漸減低過於衝動盲目的善惡立判,而多了厚實的沉澱與深思;因此,更能圓融兼顧各方立場,有效緩解理想與現實、目標與手段之間,本來看似衝突矛盾的緊張,而迸生更多創意的火花,在別無選擇中,創造出嶄新的選項。

「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起煩惱。」許多俗人喜歡從表面上看這句格言,認為只是佛家強調道德主義的一種規訓。然而,唯有真正深入體會生命本質真相的人,能明白這麼簡單的格言,背後蘊藏的是對人性多麼通透與了悟的境界,而世俗之人卻每每與真理擦肩而過;恰如山間幼童挖土嬉戲,拾獲卻未能識別,誤把金剛寶鑽認作尋常凡石!

越是簡單平凡,越容易讓人忽視其偉大。

劉克襄是否悟出了這樣的道理?節目中沒有明說。然而,其早年焚詩之後,果然蛻變,成為一代散文大家。從這樣的經歷中,我聯想到了梵谷割畫與割耳的橋段、乃至哈姆雷特生死間的掙扎;

蛻變的過程,往往有痛苦的蛹化、脫殼,甚或作繭自縛、破繭重出。劉克襄的心路歷程,若僅從簡單的專訪中,或許不易窺其細節全貌;但從其「變與不變」的自述故事觀之,究竟而言,可以得見一個文學生命從青澀到完熟的演化過程,有如縮時攝影般精彩繽紛。

因有大破,得有大立。筆者相信,「劉克襄焚詩」乃其生命中的大破事件,有如熊彼得所言的「創造性破壞」,並因此使其生態散文風格得以大立,成為當今文壇乃至後世文學史上,不可或缺的要角。


(2015-05-23  18:52 撰)
(悄悄話) 2015-06-20 07:40:21
施佩姍。 2015-06-09 01:37:57

感謝您的高見,因為我寫的時間斷斷續續,所以一直都畏於詢問他者我的文字,因為過於汗顏。

您說的我都非常同意不過,藝術確實需要平日的養成,不是一蹴可及,特別是針對繪畫與文學的昇華,我覺得確實是需要依靠熱情與定力。

文學與藝術由於比較小眾,導致創作需要很大的興趣與熱情,不然真的無以持續。

感情的悲喜成為作品的素材,當然都需要真的。
真善美成為一篇文章我想這也是寫作的要件,只是說,對於美的定義,一般普羅大眾都會定義成美文類,美文,就是美的詞彙,因為現代許多人對作品看來看去只對辭彙有吸引力,其他都覺得很深奧或是看不太懂,這個就造成作者的孤獨感與被誤解。

最近已經不太寫親情,每當寫完就會有人以為我沉溺於想念不可自拔,其實,這只是一種療癒、一種愛的表達、一種思念,所以說,這社會大眾對於美的定義真的有時後覺得很奇怪。

例如荒涼的美、暴力的美學、憂愁的美都不太能接納,這也是覺得市場一直不夠大的原因,文學需要門檻,需要一些認識,也是由於現代人壓力太大,只想看正面的東西。這點是很遺憾的。

另,您說的昇華,真的覺得蠻感動的。
由於藝術的昇華、一切角色的昇華,讓我們變成一個不過於追求名利而對內看見自己提升的目標。就像寫作,不求名,只求寫出來就好,說出來就好,讀下去就好,文學不再是誰附庸風雅的物件,或是追求名的工具,而是一項興趣、一項人生的指標、一種文化的推動、一個企圖改變社會風氣而不求回報的方式。

很感謝您這麼多的討論與回應,深感受益良多: )

施佩姍。 2015-06-08 02:09:59

忘了一提,還有園藝書寫。

版主回應
回應如上。^^ 2015-06-08 03: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