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跟著朋友去看免費電影，湯姆克魯斯主演的「香草天空」，這部片其實拍得並不怎麼樣，湯姆克普斯的個人色彩太濃，反而削弱了整部電影的故事性。但片中對於夢的描述，包括現實與夢境的相互交錯、無法區辨，以及那種明知在夢裡卻一直無法醒來，或醒來又發現是另一場夢的感覺，看了真令我心有戚戚焉，因為我也有同樣的經驗。

最近幾個月，每天早上我幾乎都從不同的夢中驚醒，醒來以後，夢中的感覺及夢境依然清晰。我做過很多奇奇怪怪的夢，夢到自己不停地匆忙趕搭各種交通工具，途中遇到很多認識的人，平常熟識的人對我冷淡，陌生人反而對我熱情，我卻不記得自己究竟要趕赴那個目的地，只記得不停地換著飛機、計程車及遊覽車。還曾經夢過拜訪一個沙漠裡的異鄉、夢過像007電影一樣的間諜大戰、夢到有人生病死掉、夢到我在一個沒有邊際的停車場裡找不到出口。….

於是我漸漸養成習慣，刻意記住剛做的夢，試圖理解做夢的原因。過了一陣子，我幾乎成為解析夢的專家，我大概能解釋夢到某些人或某些事的原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必然的，有些不經意的小事，其實反而代表很在意某些東西。雖然，我並不全然相信佛洛伊德對夢的那套說法，也不認為夢能預測未來(古人好像偏好這麼說)，但我同意夢確實能反映某種潛意識，呈現自己當下的心理狀態。

我常常夢到我跟某些人的關係，當我對一些人際關係感到困惑，在夢裡這些困惑就被放大成為一個具體事件，對方以我困惑或擔憂的那種樣態出現，然而我卻常在面對那種處境的關鍵時刻驚醒。很顯然地，現實中我不知如何處理的問題，在夢裡我依然無法解決，夢只是一再重複我的焦慮與不確定感。

在現實裡，如果我跟某人說話，呈現的是一種對等的關係，透過溝通與對話，基本上我能理解對方目前的說話與想法，一如我自己。但在夢裡，自我的角色被放大了好多倍，特別是個人的感覺與想法，其清晰程度遠勝於平時，不安的情緒也加倍膨脹；相對地，夢裡的其他角色並不多話，我很難他們知道在想什麼，最多只有幾句話，他們多半呈現一種沈默的姿態。

相較於現實，用「說出的話」溝通，夢則傾向用「感覺」溝通。然而，在我夢裡的那個人並不是真正的某人，那只是一個某人的「形象」，夢裡除了「我」是真實的， 其他的人都是一種「表象」，其象徵意義遠大於實質意義。於是，我在不同的場景穿梭，其他的角色象徵著某一件事或某一種情境，當我面對這種情境的反應及態度，是一種清楚明晰的感覺，我透過夢中的這種感覺與自我溝通。

對於夢境的解析，我不認為會有普遍化的解釋通則，我覺得夢的解析是很個人式的，只能反映自己的存在處境。事實上，我並不討厭或害怕做這樣的夢，雖然在夢中的感覺多半是孤獨與不安，無法感受他人的存在；我反而覺得夢可以讓我誠實地面對自己，直視內心深處的恐懼與擔憂，以及不能解決的處境，但通常夢到這裡，我就醒了，只留下無解的難題，以及夢中那種不停墜落、無法停止的感覺。…

寫了這麼多夢話似的囈語，沒有邏輯、也沒有目的，就像所有的夢一樣；又或許是因為夢做的太多、想的太久，非得寫點什麼，以留住像流沙般快速消逝的夢境，雖然能夠記下的不及我先前所想的十分之一，但記住夢遠比記住現實困難地多，再多的文字也僅能留下雪泥鴻爪，其他的也不復得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