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27 04:04:38coldbean
我遇見了一百萬
該怎麼說，應該是一百萬遇到了我。
一百萬在便利超商前面跟我借打火機。他看起來非常狼狽。是的，他是一百萬。
「如果你看到一百萬，你會做什麼事情」。這個念頭，在我需要進入這個社會，繳唱片貨錢（自己先扣留了一部分的貨，其他還真不知道要怎辦，但就是在做）／買寫作時需要用到的書（有時候也沒用到）／買自己喜歡的衣服／跟女孩子吃早餐（午餐晚餐或者……）／手機壞掉需要換之類，就會不停的跑進腦子裡。說真的，錢到底是什麼。令人疑惑。但是一百萬，應該就是不會需要疑惑的東西。
但是，還是疑惑了。「你是說，你就是那個，一百萬？」
「嗯。不相信也沒關係。我在網路上拍賣自己，還寫了『一百萬如何改變你的人生』之類的廣告信，可是，都沒有人相信。我可是貨真價實的一百萬，不是紙鈔……可能人家對紙還比較相信吧。也不是信用卡，可是信用卡是塑膠。也不是支票現金卡債卷。我就是一百萬。先生，我跟你借個打火機，你怎麼給我護唇膏？」
對不起。剛剛吃了一些鎮定劑出門。精神不太好。拿錯了。來來，我幫你點。
一百萬點起了白長壽香菸，沒錯，是白長壽。「一百萬先生，就是，我可以問一下嗎。既然你一百萬，為什麼，不能進去自己買個打火機呢？啊，這樣問是不是不太禮貌？我只是，沒有遇到過一百萬。」
「這個。你看，你就是跟一般人思考一樣。一百萬就有錢去買打火機嗎？是啊，我的確是一百萬。可是我身上就是沒半毛錢。你要我弄一百萬給你，我就整隻給你。可是我是沒有兩個十圓買打火機就是事實。一百萬，我就是。你可以打我手機，說你要一百萬。我馬上給你。你人這麼好，借我打火機，我一百萬就陪你一夜也無所謂。我們去喝酒，唱歌，跳舞，抽大麻。反正我是一百萬。」
所以。你是真的有一百萬？
「我有。我就是一百萬。我已經通過ISO國際認證編號78787888，而且，我的身份證上面寫的也是這樣。你看。」
啊。這上面照片真是您本人呢。您的父親，是龜甲萬？
「是啊。我們家琉球移民。都姓萬。」
令堂是……
「千千萬萬。她正統血統日本人。四個字。嗯。我父親則有馬達加斯加血統。但是做醬油做得很出名噢。」
是的，我有聽說。這個牌子的醬油。
「所以這個真的是我的身分認可啊。無法反駁吧。」
一百萬臉上露出了一種，屬於自信的，但又立刻恢復黯淡的神情。是啊，他的菸抽完了，看來又要跟我借打火機了。
「一百萬先生。你很想要被擁有嗎？」
「這位朋友。啊，你又拿成護唇膏了。嗯，謝謝。我問你，誰不想要一百萬？你去街上問。去問。誰不想要。」
現在街上沒人，半夜………
「好端端的我偏偏就是一百萬。但沒有人想要靠我改變什麼。因為他們看不到數字。當我是瘋子。這樣吧，我們有緣相見，我就讓你見識什麼是一百萬。」
啊，還沒見識完嗎…….
「看到我身上的條碼了嗎。你可以拿去那些逃稅的群島，什麼開曼啊開快啊之類的群島。上面的銀行專門處理這種不可見人的帳戶。我的身體只要一經過那道門，就立刻會有錢，匯進指定的帳戶。我生下來就有這條碼。指定的帳戶，我到現在還沒決定。我想要找到一個信任我，真正了解一百萬，也就是我本人的人，跟我一起去，見識這一切。然後，他會有一百萬。的錢。」
那你自己怎麼不去弄？
「自己把身體攤開，刷進自己的帳戶。這種事情，不是就像一般人對於一百萬的錢的感受嗎？可是我是一百萬，我並不想要一百萬的錢。我可以跟信任我的人一起享受那一百萬的錢。但我是一百萬。你眼前。」
的確是有條碼。在他微凸的腹部上。那上面似乎有著某國家的符碼還是文字，相當像是一個完整的，屬於一百萬先生的部份。不會是紋身貼紙，卻也不像是一種商品上的條碼。那像是一個，語言……
或者是…….大麻……蜂膠…..醬油？
「你要跟我開曼群島嗎？要不要。就是你。你需不需要錢？」
當然需要……可我需要的不是一百萬，是錢……
「你這樣說不覺得自己有些矛盾嗎？」
也是……
「你職業是？」
作家….也賣唱片……
「作家！賣唱片！一百萬可是在你眼前哪。有沒有女友？」
嗯……
「女友也有薪水嗎還是像你一樣看起來就是所謂的破破自由工作者？」
嗯……她薪水比我好得多……
「天。你說，你自己這樣下去。怎麼辦呢。一百萬，作家應該都很需要吧。你應該是我沒聽過名字的作家。搞不好只是在網路上寫寫東西的人而已。我不是要看不起你。可是，你要給未婚妻養嗎。還是怎樣，要投文學獎？買樂透？」
嗯。一百萬先生。很高興遇到你。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便利超商裡的提款機。小時候不是都會想，沒錢就卡片插進去，有錢就跑出來了啊。你知道嗎，的確是這樣。對我來說。只是一個等待的問題。一種別人對於一百萬的認可，而不是數字的迷戀。」
這這這麼嚴重。想必這一生你都在經歷這樣的內心翻攪吧。
「沒錯。可以借我抽一根你的菸嗎？啊，作家抽dunhill，一百萬抽白長壽。」
真真，真不好意思……
「你知道一百萬如果得不到真正的救贖，會是什麼樣子嗎？」
台股下挫嗎？……
「回到原點去想。誰不想要一百萬。對。可是我說了一串後，你雖然沒有不相信，但也未置可否。一百萬到底是什麼？這不是『我是誰』的問題喔，作家不要又想到存在主義去。但是我本身需要經過的救贖，你們是不懂的。雖然你們都想要一百萬。」
「然後，你也真的遇到了一百萬。」
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就有些戲劇化。
一百萬把他身上的衣物脫光。從口袋掏出一把手槍。
他丟出身分證，露出那條碼。店員從店裡步出，應該是看見了一個裸身男子與槍。店門發出叮咚的聲音。沒有人說歡迎光臨。
手搶上膛。我看見一個畫面。在那個紅綠燈轉角的夜裡便利商店前，一張張紙鈔從我眼前飛過，我卻不曉得那到底是一種雨，一種霧還是什麼。好像店門口浮出現一個微笑的熱帶群島，那個霧散開之後。
我點了一根菸。這次，他沒有跟我借打火機了。
一百萬在便利超商前面跟我借打火機。他看起來非常狼狽。是的，他是一百萬。
「如果你看到一百萬，你會做什麼事情」。這個念頭，在我需要進入這個社會，繳唱片貨錢（自己先扣留了一部分的貨，其他還真不知道要怎辦，但就是在做）／買寫作時需要用到的書（有時候也沒用到）／買自己喜歡的衣服／跟女孩子吃早餐（午餐晚餐或者……）／手機壞掉需要換之類，就會不停的跑進腦子裡。說真的，錢到底是什麼。令人疑惑。但是一百萬，應該就是不會需要疑惑的東西。
但是，還是疑惑了。「你是說，你就是那個，一百萬？」
「嗯。不相信也沒關係。我在網路上拍賣自己，還寫了『一百萬如何改變你的人生』之類的廣告信，可是，都沒有人相信。我可是貨真價實的一百萬，不是紙鈔……可能人家對紙還比較相信吧。也不是信用卡，可是信用卡是塑膠。也不是支票現金卡債卷。我就是一百萬。先生，我跟你借個打火機，你怎麼給我護唇膏？」
對不起。剛剛吃了一些鎮定劑出門。精神不太好。拿錯了。來來，我幫你點。
一百萬點起了白長壽香菸，沒錯，是白長壽。「一百萬先生，就是，我可以問一下嗎。既然你一百萬，為什麼，不能進去自己買個打火機呢？啊，這樣問是不是不太禮貌？我只是，沒有遇到過一百萬。」
「這個。你看，你就是跟一般人思考一樣。一百萬就有錢去買打火機嗎？是啊，我的確是一百萬。可是我身上就是沒半毛錢。你要我弄一百萬給你，我就整隻給你。可是我是沒有兩個十圓買打火機就是事實。一百萬，我就是。你可以打我手機，說你要一百萬。我馬上給你。你人這麼好，借我打火機，我一百萬就陪你一夜也無所謂。我們去喝酒，唱歌，跳舞，抽大麻。反正我是一百萬。」
所以。你是真的有一百萬？
「我有。我就是一百萬。我已經通過ISO國際認證編號78787888，而且，我的身份證上面寫的也是這樣。你看。」
啊。這上面照片真是您本人呢。您的父親，是龜甲萬？
「是啊。我們家琉球移民。都姓萬。」
令堂是……
「千千萬萬。她正統血統日本人。四個字。嗯。我父親則有馬達加斯加血統。但是做醬油做得很出名噢。」
是的，我有聽說。這個牌子的醬油。
「所以這個真的是我的身分認可啊。無法反駁吧。」
一百萬臉上露出了一種，屬於自信的，但又立刻恢復黯淡的神情。是啊，他的菸抽完了，看來又要跟我借打火機了。
「一百萬先生。你很想要被擁有嗎？」
「這位朋友。啊，你又拿成護唇膏了。嗯，謝謝。我問你，誰不想要一百萬？你去街上問。去問。誰不想要。」
現在街上沒人，半夜………
「好端端的我偏偏就是一百萬。但沒有人想要靠我改變什麼。因為他們看不到數字。當我是瘋子。這樣吧，我們有緣相見，我就讓你見識什麼是一百萬。」
啊，還沒見識完嗎…….
「看到我身上的條碼了嗎。你可以拿去那些逃稅的群島，什麼開曼啊開快啊之類的群島。上面的銀行專門處理這種不可見人的帳戶。我的身體只要一經過那道門，就立刻會有錢，匯進指定的帳戶。我生下來就有這條碼。指定的帳戶，我到現在還沒決定。我想要找到一個信任我，真正了解一百萬，也就是我本人的人，跟我一起去，見識這一切。然後，他會有一百萬。的錢。」
那你自己怎麼不去弄？
「自己把身體攤開，刷進自己的帳戶。這種事情，不是就像一般人對於一百萬的錢的感受嗎？可是我是一百萬，我並不想要一百萬的錢。我可以跟信任我的人一起享受那一百萬的錢。但我是一百萬。你眼前。」
的確是有條碼。在他微凸的腹部上。那上面似乎有著某國家的符碼還是文字，相當像是一個完整的，屬於一百萬先生的部份。不會是紋身貼紙，卻也不像是一種商品上的條碼。那像是一個，語言……
或者是…….大麻……蜂膠…..醬油？
「你要跟我開曼群島嗎？要不要。就是你。你需不需要錢？」
當然需要……可我需要的不是一百萬，是錢……
「你這樣說不覺得自己有些矛盾嗎？」
也是……
「你職業是？」
作家….也賣唱片……
「作家！賣唱片！一百萬可是在你眼前哪。有沒有女友？」
嗯……
「女友也有薪水嗎還是像你一樣看起來就是所謂的破破自由工作者？」
嗯……她薪水比我好得多……
「天。你說，你自己這樣下去。怎麼辦呢。一百萬，作家應該都很需要吧。你應該是我沒聽過名字的作家。搞不好只是在網路上寫寫東西的人而已。我不是要看不起你。可是，你要給未婚妻養嗎。還是怎樣，要投文學獎？買樂透？」
嗯。一百萬先生。很高興遇到你。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便利超商裡的提款機。小時候不是都會想，沒錢就卡片插進去，有錢就跑出來了啊。你知道嗎，的確是這樣。對我來說。只是一個等待的問題。一種別人對於一百萬的認可，而不是數字的迷戀。」
這這這麼嚴重。想必這一生你都在經歷這樣的內心翻攪吧。
「沒錯。可以借我抽一根你的菸嗎？啊，作家抽dunhill，一百萬抽白長壽。」
真真，真不好意思……
「你知道一百萬如果得不到真正的救贖，會是什麼樣子嗎？」
台股下挫嗎？……
「回到原點去想。誰不想要一百萬。對。可是我說了一串後，你雖然沒有不相信，但也未置可否。一百萬到底是什麼？這不是『我是誰』的問題喔，作家不要又想到存在主義去。但是我本身需要經過的救贖，你們是不懂的。雖然你們都想要一百萬。」
「然後，你也真的遇到了一百萬。」
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就有些戲劇化。
一百萬把他身上的衣物脫光。從口袋掏出一把手槍。
他丟出身分證，露出那條碼。店員從店裡步出，應該是看見了一個裸身男子與槍。店門發出叮咚的聲音。沒有人說歡迎光臨。
手搶上膛。我看見一個畫面。在那個紅綠燈轉角的夜裡便利商店前，一張張紙鈔從我眼前飛過，我卻不曉得那到底是一種雨，一種霧還是什麼。好像店門口浮出現一個微笑的熱帶群島，那個霧散開之後。
我點了一根菸。這次，他沒有跟我借打火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