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1-27 21:31:29☆angel-獵兒~♪♬
=走=4
嘎拉、嘎拉、嘎拉…
鐵鍊摩擦的尖銳聲讓香吉士從昏沉中逐漸清醒,他身處黑暗,雙手被粗糙的鐵鍊緊緊纏繞住,整個人被懸吊在半空中…他做個深呼吸,胸口立刻傳來劇烈痛楚。
對了…他好像在準備跳離那艘船時,看見一根主桅以危險的速度朝他揚了過來,接著就毫無印象─他準定是當場昏了過去。
那…現在他又在哪?
雙手掙了掙,那鐵鍊一定是生了很重的鏽,他感到一股熱流從指縫中流到手腕,那纏繞的人手法非常笨拙,他的手指根本連動都不能動…
他昏了多久?魯夫他們不知道追上來了沒?還有…
他笑了一下,那個笨蛋綠頭髮的男人,他一定很著急吧?
抱著馬上就會獲救的樂觀心情,他靜靜的懸掛在黑暗中,等待同伴。
門突然被狠狠踢開,腳步聲和粗魯的話語一起打散這片死寂,香吉士沒有抬頭,他的下巴卻被一個人用力的捏了起來,對上了個粗壯、看似船長的男人臉龐。
「就是你擊沉了我們的一艘船?」他問,臉上露出個陰險的狠笑,粗糙的手指輕輕撫摸他的右臉,「真看不出來你有這種能耐…一般人一定都以為你是個美人兒吧?」
另外一隻手鑽入他敞開的領口,放似的胡亂摸著,香吉士狠狠的啐了那男人的臉一口唾沫,他惱羞成怒的吼叫起來,一拳揮在他的腹部上。
真他媽的帶勁…香吉士吐掉嘔出來的血,毫無懼怕的直盯那男人,他似乎被真的被激怒了,隨手往腰間一抽,將鐵制的皮帶給扯了下來、一把纏住他的頸子。
「你還真以為,你的同伴會來救你阿?」他笑著,好像得到了一個玩具那樣子的眼神審視著香吉士,帶著酒臭味的氣息吹在他臉上、帶來一陣噁心感。
「我告訴你,我們這艘船早已遠離偉大航道了,他們絕對不可能會找到你的!」
香吉士冷笑了一下,突然又在他的臉上啐了口唾沫,這讓那男人完全的光火起來,狠力的就是一抽,他身上的白布襯衫立刻被打裂開來,鐵制的皮帶不停的往他身上飛舞而去。
香吉士從頭到尾都未吭個半聲,只適用冷傲的藍眼鄙視著那男人。
他似乎累到沒有力氣再揮動那條鐵制皮帶,香吉士輕輕的呼了口氣─胸口又傳來劇痛,好像全身的骨頭都斷了四的…
「還有什麼,就來阿。」嘲弄似的對那坐在地上氣喘如牛的男人說著。
那男人咒了一聲,恨恨的甩頭就走。
惡夢不是結束,而是種開始。
香吉士的傷勢比他自己想樣中還要來得嚴重,雖然被放回了地面,但卻只限於這間沒有光、沒有自由的暗房內,他坐在角落中,雙手傷痕累累,全身上下也好不到哪兒去。
沒有水,沒有食物,就是只有一片黑暗給他,什麼作息都無法確定的空間。
外面偶爾會傳來海賊們的聲音,但都未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也從未去理會過那裡嘲笑他的聲音。
時間一久,人就會開始胡思亂想,他想起了以前和哲普一起被沖上那荒島的時光,那時也是像現在一樣。
不過這一次身邊可沒有臭老頭、發霉的食物和雨水,更沒有光線…更慘的情況,而且全身還被打得亂七八糟。
過了好久,他知道自己又累又餓又痛─大約過了四五天了吧?─那扇門又打開,這次是兩個小海賊走了進來,對他身上的傷口是看也不看的就拽起他的手往外拖去。
他再次站在陽光底下,甲板上到處都是懷著惡意看他的敵人,用那嘲弄的眼光看著他全身上下的傷口。
那船長坐在船頭上,心情似乎非常愉快。
「你是那艘船上的廚師是吧?」
香吉士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比預估的狀況還好些─傷口大多都結痂了。
「回答我,除非你還想再吃一頓鐵條。」他大聲的吼起來,香吉士還是連看他都不看一眼,只是打量著身處環境─還是海,但遠方似乎有陸地似的。
他正打算繼續看下去時,感到一陣力量在拉扯他的身子,他被拖著往前,整個人就這樣的被拉了起來─等他定神,看見雙手被置在桌上緊緊銬著,而離他不遠處則放置了一盤熱呼呼的料理。
「怎樣,你肚子很餓了吧?」那男人笑了起來,端著盤子在他臉前晃來晃去,「那艘海賊船已經離這片海域很遠了,這幾天可是發生了很多大事喔…你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阿?我可是會非常的疼愛你,怎樣?」
那雙賊溜溜的眼睛還不停的在他胸口瞄來瞄去,香吉士突然露出個笑─頓時,那群海賊們全愣住了。
那白皙、稍染上血跡的美艷臉龐,是笑得那麼燦爛,那麼堅定,好像他已經看見那群夥伴們已經來救他似的。
「我告訴你,我永遠都是草帽海賊團的廚師,你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海賊,你們充其量只配稱做強盜罷了,我香吉士怎可能因餓個幾天就背叛他們?」他笑得越來越開心,好像瘋了一樣。
「更何況,那艘船上還有人在等著我回去…不,應該是所有的人,我愛的人也在等著我,你還是打消念頭吧。」
那船長禁不起香吉士接二連三帶給他的受挫和屈辱,將整個盤子砸到了他的頭上,食物淋了他一身,香吉士的眼神突然變得陰狠、暴戾,令他暗的嚇了一跳。
那是種絕對厭惡、排斥的表情,駭人且恐怖。
「你真無恥,竟然拿神聖的食物當逼迫人的籌碼,又這麼隨便的砸在一名廚師頭上,白白的糟蹋掉了,你果然不配稱為海賊,連人也不配當!」
「兄弟們,給我毀了他!」那男人徹底崩潰的怒吼,「但是別打死他,把他丟進海中、當海王類的飼料!!」
----*----*----*----*----*----
浮浮沉沉,身子上下都因傷口接觸到鹽水而疼痛不堪,他可以感到身邊的一切似乎都急速遠離他而去,陽光變得冰冷,什麼都不存在,這世界只剩下痛楚似的…
這就是死亡嗎?
他笑著,帶著不甘願。
他還沒看見臭海藻,也還沒收到他準備給自己的生日禮物…真可惡,以前都是他準備生日大餐給那群笨蛋海賊,這次以為終於可以由他們來準備…真不甘心。
「羅羅亞…喬巴…」輕聲說著。
看著眼前那張陌生的女性臉孔。
「阿,你醒拉?」那是個看起來就很溫和的婦人,她正拿著一捲繃帶替他包纏手掌,「你餓了嗎?從我們找到你後以經過了一星期了喔。」
「一星期!?」香吉士驚呼,他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他看了看自己,差點沒當場昏過去─全身上下幾乎看不到完整或裸露的皮膚,不是淤青成黑紫色就是一道結痂的傷口,天曉得那時他是怎麼撐過那些痛打的?
「要來點清湯還是稀飯?」她溫和的提醒香吉士回神。
「湯,還有…我現在在哪裡?」香吉士歉意的對她點點頭。
「這裡是遠離偉大航道、和平的一個地方。」那婦人一邊盛湯一邊說,沒注意到香吉士臉色的變化,「你的傷大概都開始痊癒,只是骨折的地方有很多處,還有手掌,都是比較嚴重的─你還不能握筷子。」
她將一碗濃濃熱湯放在香吉士床邊的桌上,裡頭還放了根湯匙,「你先好好休息,我們是負責照顧那些在海上出了意外、受重傷和無家可歸的機構,把身子養好是你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我們認為你身上的傷口都不輕,所以你還不能下床,知到嗎?」
香吉士點點頭,似乎打擊有些重。
他在那麼遠的地方?離偉大航道友好長好長一段距離?不…他根本是幾乎回到了原點,還是比遠點更遠了些…他們呢?又在這段時間到哪兒去了?
為什麼…不是該來找他的嗎?他們什麼時候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是魯夫第一個喊餓才發現的…他們的三餐下午茶點心宵夜…
握緊了雙手,他幾乎要慘叫出聲。
執起了雙手,看他的手指傷痕累累,還綁上了木板作為支架,不知斷了幾根骨頭…
「把他給我毀了!!」
那卑鄙海賊的叫喊迴盪在腦袋中,香吉是覺得自己突然被丟在北極的冰海中,全身赤裸、瞬間結凍─連心跳幾乎也要停了。
這一切,可不可以只是場惡夢?
「唉唉…這時代又要開始亂了。」婦人的喃喃自語打亂了沉思的香吉士。
這幾天來他一直都在思考同件事情─他們還需不需要一個不能做飯、幾乎頻死的廢人?他知道自己想回去那艘海賊船上…可是,要用什麼樣的臉回去?傷成這副德性…他…他幾乎快瘋了。
「海賊王又被選出來拉…真是…海上又要起風浪了…」
這句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急忙爬起身─也管不得身上疼痛,硬是下了床─卻立刻跌到地上。
這給他更大的打擊─他幾乎站不起來。
「你在幹嘛?傷口會裂開的!」婦人急急忙忙的將他給扶回床上,「我不是叫你別下床!?」
「求求妳,把妳剛剛唸的那海賊王消息告訴我!!」香吉士幾乎接近崩潰的祈求著,他不知道自己真離他們是那麼遙遠!遠到令他無法接受或是想像。
「你…那是在今天的早報上燈的,我去拿那份報紙給你…」婦人似乎嚇壞了,也許是想不到香吉士這種斯文瘦弱男子會做出幾近瘋狂的舉動,她手忙腳亂的將桌上那份報紙給拿來,中途還不小心掉了兩次,這一小段距離卻讓香吉士認為她是剛從偉大航道回來。
拿過報紙,連謝謝也忘了就翻開頭版─他根本不用費心去找,第一張就是他熟悉的那張臉─魯夫那笑得一點也不邪惡的懸賞單。
「新的海賊王誕生,懸賞金額…創下史上最高紀錄…」頭版斗大的字體字字次入他的心坎,他的肉體,他的靈魂,他呆然的再翻到下一頁,是一連串的懸賞單…娜美…騙人布…佛朗基…羅賓─他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喬巴…羅羅亞索隆,世界第一劍豪…
報紙隨風散了一地,他只是坐在床上,望著自己那纏滿繃帶的身軀,他感到一陣惡寒,全身上下都在激烈的顫抖著,越來越厲害。
他,一個人,被丟在遙遠的地方,被他們給放棄,當成是死了的;他們自己去追夢了,怪不得那臭船長會說「最近發生了很多事」…
他突然了解什麼是徹底失望。
「麻煩請給我一艘船,我要走。」他突然說,聲音冰冷到令人不寒而慄,婦人想說些什麼,但香吉士阻止她,「妳說這兒是給沒有家的人,我有家,所以不適合這兒…我想走,想回到那現在唯一認為我還活著的地方,求求妳。」香吉士靜靜說著。
「我只想證明這到底是不是場惡夢,求求妳…讓我走。」
哲普在很遠的地方就看見了那艘破船。
第一眼望過去時,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放下了手邊才剛看完的早報,他走到甲板上、等著那艘船靠近。
香吉視為什麼沒有被懸賞?他一直很不解,連寵物都登上去了,卻沒有廚師?
那艘船越來越近,他現在可以看見那幾乎是用破布拼湊而成的主帆似乎隨時都會垮下似的,廚師們也紛紛跑出餐廳、圍成一團觀看。
那股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濃厚,一直到船下了錨,他的心簡直要跳出胸口,緊張的情緒昇到了最高峰─船中走出名男人,他跳到芭拉蒂上,望著哲普他們。
「請問,你們認不認識…」他才剛開口,船上另外又有兩人出現,他們一起扶著個人─哲普睜大雙眼、慘叫出聲,想也沒想的就跳上那艘破船,擁著香吉士的頭痛哭。
「香吉士,你怎會傷成這樣,你怎麼了、怎麼了!?」
廚師們一起將香吉士給帶下了船,他從頭到尾都沒說話,藍眼中也不帶有任何感情,只是靜靜的、望著一直在他身邊的哲普。
「哲普…」他突然開口,「這一切,如果是夢…有多好?」
然後他昏了過去,嚇壞所有的廚師。
那天芭拉蒂首次停止營業。
原本…能夠……
哲普,我好不甘心。
他回到芭拉蒂的最初幾個月,什麼話也沒說過,他總會在夜晚時睡得很沉、卻又在最後一刻驚醒,接著像丟了魂似的坐在床上好久好久。
他的傷口都痊癒後,他重新擔任廚師職位,和以前一樣,菜色的水準比以前更高、更美味,但他的表情卻毫無變化。
他什麼也沒說,好像那真的只是場夢,如果不去看手上那些疤痕,還有藍眼中的冷漠,你真會覺得就好像他真的什麼也沒遇到過,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
施打鎮定劑和止痛劑後,香吉士睡得很沉,他的手又吊上點滴,垂盪盪的掛在支架上,鹽水緩緩留過塑膠管,進入到他那無血色的手臂中。
哲普已經很久沒看過香吉士的睡檢,他坐在床旁削著蘋果,看香吉士散在頭上的金色頭髮,就像柔軟的絲線一樣;那張臉白白淨淨,五官漂漂亮亮,他真的無法想像是誰能很下心來傷害這年輕男人。
他才剛看過檢查報告,強況比預期的糟出太多,香吉士身上的傷大多都好了沒錯,但有一些傷卻是屬於復發性的,而且一復發就非常難以收拾。
醫生說得十分婉轉,但哲普早就聽出他的絃外之音─他的兒子快沒救了。
他擦淨手,撫了撫香吉士的額,有些微涼,沒有什麼體溫…他嘆息著,將吹到他臉上的頭髮撥去。
「你這小子,什麼都不說,到底是傷得有多重?」
「當你不在懸賞單上,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是否出事嗎…」
有氣息,卻毫無表情,好像他身上那些被血染紅的繃帶都不存在,還是他根本就無法接受這一切…
那一陣子,海賊王被海軍大力通緝,傳單和消息到處飛竄,那群廚師們總會自動的把報紙給藏了起來,故意不讓香吉士看到,但哲普卻常常在他的床底下找到前天的報紙,像被反覆閱讀了好幾次,被捏得皺巴巴的。
他極少提過那段當海賊的日子,有的話也是輕輕帶過,不想去揭開傷口似的─隨著時間,他真以為這年輕人已經絕望─不想再回到那艘從沒來過的船上,也許是真的不抱任何希望了。
被丟棄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他知道。
輕握起他的手指,也是冰冷,他垂下了花白的頭,顫抖著。
「你就在海上餐廳安心的療傷,別去想一些有的沒的…我不想在看到你痛苦,這次你撿了條小命回來,下次說不定根本就回不來了…」
老淚縱橫著,哲普暗暗的下定決心。
「我不要再看你受苦,也不會讓痛苦有機會來到你身邊…只要你好好的,就很滿足了…好嗎…」
島外的近海上,一面巨大的帆在風中披哩啪啦的飛舞著,它以沉穩的速度緩緩駛向岸邊,那艘船後還跟著一群海軍,卻沒有一艘敢靠近它,每個海軍成員都冒著冷汗、小心翼翼的控制速度。
那是一艘海賊船,令他們聞之色變的怪物就在上面。
香吉士和哲普在醫院中吃著午餐,他們注意到窗外有許多吵雜聲,香吉士探了探頭,看見一群海軍走過,像在找海賊,他伸手關窗。
「沒什麼好注意的。」
繼續吃著午餐,他們兩人都沒注意到飛過窗前、一張咧開大大笑容的懸賞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