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04 18:12:25又東
【........】儲思盆
◎ 大一繪畫課裏畫的石膏像炭筆速寫，線條裏有一種果決毫不懷疑，我現在沒了。
星期天晚上我的手機響了。
GLAD的名字在8850的冷光中閃呀閃。
快樂來電，快樂來電。
「在幹嘛？」
「我還能幹嘛？」
「你在家是不是，出不出來吃飯？」
「那要看跟誰吃。」
「只有我，出不出來？」
不久後我在一家咖啡館裏了。
GLAD：申請學校的事情進行的怎樣了？
DONG：現在在趕作品集！這陣子把以前的作品翻出來，像在檢視遺物一樣。
GLAD：我可以了解，以前的東西是不能這樣大舉翻箱倒櫃出來看的，那就像浦島太郎的箱子，一看就老了。
DONG：是啊！看到一些以前畫的東西，覺得自己以前是個天才，可是那個天才已經過去了，現在再也畫不出以前的東西了，我現在可以體會張愛玲「出名要趁早」的名言，有些天才是不會一輩子跟著你的，很多東西是過去了就沒了。
GLAD：別又提張愛玲了，我搞不清楚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她，你出國後把那個天才找回來就行了，只是千萬不要回來後學台北101，設計一棟那麼陽具崇拜的建築。
DONG：我懷疑全台灣都陷入閹割焦慮，動不動就說陽具崇拜，李祖原整天在研究道家思想，他大概已經不會去關心陽具的問題了吧，他應該會比較關心雄性禿，而且我前幾天已經把李祖原的母校Princeton從我的申請名單中剔除了。
GLAD：為什麼？
DONG：他要求台灣這種學制的學生入學後補修一年大學數學及建築史，我幹嘛跑去那裡讓洋鬼子糟蹋。
GLAD：說的好像對抗八國聯軍一樣，你沒那麼偉大，而且你又不一定申請的到。
DONG：是啊，可是人生難得有機會說不想讀名校啊。
GLAD：你還挺能帶給自己滿足的嘛！
DONG忽然覺得今天的談話還頗有假知青清談的沖淡味，於是他對GLAD說：
我想把這段對話寫下來發電子報！
（DONG又想起張愛玲曾寫過一篇她與炎櫻你來我往對談內容的文章叫雙聲，這樣很有抄襲的意味，可是，有誰的人生是真正獨創而不帶有任何模仿抄襲呢，誰不是在模仿別人的悲傷，抄襲別人的快樂，DONG這樣阿Q的想，於是他釋懷了，他常常是這樣的。）
GLAD：隨便，你那個報台也沒幾個人在看，你還是再去寫些正經東西騙騙稿費算了。
這時服務生送上餐點，DONG跟GLAD停下談話看著女服務生佈置餐盤，女服務生大概還不習慣一下子被拱上舞台中心受人注目，動作格外僵硬而不自然，GLAD點的是馬鈴薯燉肉，DONG點的是焗烤海鮮飯，服務生走了，GLAD拿了湯匙，伸過來挖了一些焗烤飯。
GLAD：你的焗烤不夠臭。
他知道DONG喜歡吃臭的起士，愈臭愈好。
DONG：你最近怎樣啊？
GLAD扁扁嘴，頓了一下：
最近心情很糟，覺得自己的人生到目前為止是個大失敗。
DONG：喔！最近很多人跟我說過同樣的話，所以別難過，大家都一樣，偶爾覺得人生是一場災難是很健康的，說不定你明天就在what a wonderful world 的歌聲中醒來了。
GLAD：你的話一點都不能安慰我！
DONG：我也沒想過要安慰你啊！
（DONG覺得人都是一樣的，輕看別人的難處，誇大自己的痛苦，當我們跳開來看看自己是多麼誇張的在舔自己的傷口時，那種荒謬感會讓自己好過多的，可是DONG看著GLAD繃著的臉，硬生生把這些話吞回肚子了。）
GLAD嘆了一口氣，忽然DONG 內裏有一個柔軟的地方被碰觸了一下，有一些過去的事像嗜血的獸嗅嗅找回來了。
DONG：好啦！對不起！你到底怎麼了？
接下來的事，GLAD說，笑，全世界一起笑，悲傷，他一個人悲傷，所以他不准DONG寫出來公諸於世。
DONG問他，那怎麼交代中間這段空白呢？GLAD說，要裝高尚，就學印度史詩摩訶婆羅達畫條線抹去一切時間事件，要裝KUSO呢，就學司馬玉嬌說，時間咻一下就過去了，反正不准寫就是了，DONG於是照辦了。
時間咻一下過去了---------------------------------------------------
DONG：我不知道是因為我的朋友都老了，還是我淪落到吳若權的地步了，最近很多人找我聊心事。
GLAD：是你慈眉善目了，你以前都會用一種取笑揶揄的嘴臉看別人，最近改善多了。
DONG：喔！那表示我老了，只有年紀大的人才學得會寬容。
GLAD：你今天講話真是文藝腔十足。
DONG：那是因為我一直想著要把這段談話寫下來，所以忍不住像在演舞台劇了，可是生活中哪一個人不是在表演呢？只不過有些人用瓊瑤式的，有些人用村上春樹的，有些人用周星馳的。
GLAD：是啊是啊你怎麼說都對！那你是用什麼式的。
DONG：我是胡適，胡說八道的胡。
GLAD：很難笑！
DONG：我本來就不是講笑話的人才。
DONG覺得GLAD的情緒好像好一些了，時間也晚了，於是想回家了，兩個人付賬時，GLAD還跟服務生說了一個冷笑話，DONG於是安心了。
出了餐館，DONG在感冒中，一接觸冷空氣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噴嚏，眼淚鼻涕一塌糊塗，倒像是剛痛哭一場似的。
星期天晚上我的手機響了。
GLAD的名字在8850的冷光中閃呀閃。
快樂來電，快樂來電。
「在幹嘛？」
「我還能幹嘛？」
「你在家是不是，出不出來吃飯？」
「那要看跟誰吃。」
「只有我，出不出來？」
不久後我在一家咖啡館裏了。
GLAD：申請學校的事情進行的怎樣了？
DONG：現在在趕作品集！這陣子把以前的作品翻出來，像在檢視遺物一樣。
GLAD：我可以了解，以前的東西是不能這樣大舉翻箱倒櫃出來看的，那就像浦島太郎的箱子，一看就老了。
DONG：是啊！看到一些以前畫的東西，覺得自己以前是個天才，可是那個天才已經過去了，現在再也畫不出以前的東西了，我現在可以體會張愛玲「出名要趁早」的名言，有些天才是不會一輩子跟著你的，很多東西是過去了就沒了。
GLAD：別又提張愛玲了，我搞不清楚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她，你出國後把那個天才找回來就行了，只是千萬不要回來後學台北101，設計一棟那麼陽具崇拜的建築。
DONG：我懷疑全台灣都陷入閹割焦慮，動不動就說陽具崇拜，李祖原整天在研究道家思想，他大概已經不會去關心陽具的問題了吧，他應該會比較關心雄性禿，而且我前幾天已經把李祖原的母校Princeton從我的申請名單中剔除了。
GLAD：為什麼？
DONG：他要求台灣這種學制的學生入學後補修一年大學數學及建築史，我幹嘛跑去那裡讓洋鬼子糟蹋。
GLAD：說的好像對抗八國聯軍一樣，你沒那麼偉大，而且你又不一定申請的到。
DONG：是啊，可是人生難得有機會說不想讀名校啊。
GLAD：你還挺能帶給自己滿足的嘛！
DONG忽然覺得今天的談話還頗有假知青清談的沖淡味，於是他對GLAD說：
我想把這段對話寫下來發電子報！
（DONG又想起張愛玲曾寫過一篇她與炎櫻你來我往對談內容的文章叫雙聲，這樣很有抄襲的意味，可是，有誰的人生是真正獨創而不帶有任何模仿抄襲呢，誰不是在模仿別人的悲傷，抄襲別人的快樂，DONG這樣阿Q的想，於是他釋懷了，他常常是這樣的。）
GLAD：隨便，你那個報台也沒幾個人在看，你還是再去寫些正經東西騙騙稿費算了。
這時服務生送上餐點，DONG跟GLAD停下談話看著女服務生佈置餐盤，女服務生大概還不習慣一下子被拱上舞台中心受人注目，動作格外僵硬而不自然，GLAD點的是馬鈴薯燉肉，DONG點的是焗烤海鮮飯，服務生走了，GLAD拿了湯匙，伸過來挖了一些焗烤飯。
GLAD：你的焗烤不夠臭。
他知道DONG喜歡吃臭的起士，愈臭愈好。
DONG：你最近怎樣啊？
GLAD扁扁嘴，頓了一下：
最近心情很糟，覺得自己的人生到目前為止是個大失敗。
DONG：喔！最近很多人跟我說過同樣的話，所以別難過，大家都一樣，偶爾覺得人生是一場災難是很健康的，說不定你明天就在what a wonderful world 的歌聲中醒來了。
GLAD：你的話一點都不能安慰我！
DONG：我也沒想過要安慰你啊！
（DONG覺得人都是一樣的，輕看別人的難處，誇大自己的痛苦，當我們跳開來看看自己是多麼誇張的在舔自己的傷口時，那種荒謬感會讓自己好過多的，可是DONG看著GLAD繃著的臉，硬生生把這些話吞回肚子了。）
GLAD嘆了一口氣，忽然DONG 內裏有一個柔軟的地方被碰觸了一下，有一些過去的事像嗜血的獸嗅嗅找回來了。
DONG：好啦！對不起！你到底怎麼了？
接下來的事，GLAD說，笑，全世界一起笑，悲傷，他一個人悲傷，所以他不准DONG寫出來公諸於世。
DONG問他，那怎麼交代中間這段空白呢？GLAD說，要裝高尚，就學印度史詩摩訶婆羅達畫條線抹去一切時間事件，要裝KUSO呢，就學司馬玉嬌說，時間咻一下就過去了，反正不准寫就是了，DONG於是照辦了。
時間咻一下過去了---------------------------------------------------
DONG：我不知道是因為我的朋友都老了，還是我淪落到吳若權的地步了，最近很多人找我聊心事。
GLAD：是你慈眉善目了，你以前都會用一種取笑揶揄的嘴臉看別人，最近改善多了。
DONG：喔！那表示我老了，只有年紀大的人才學得會寬容。
GLAD：你今天講話真是文藝腔十足。
DONG：那是因為我一直想著要把這段談話寫下來，所以忍不住像在演舞台劇了，可是生活中哪一個人不是在表演呢？只不過有些人用瓊瑤式的，有些人用村上春樹的，有些人用周星馳的。
GLAD：是啊是啊你怎麼說都對！那你是用什麼式的。
DONG：我是胡適，胡說八道的胡。
GLAD：很難笑！
DONG：我本來就不是講笑話的人才。
DONG覺得GLAD的情緒好像好一些了，時間也晚了，於是想回家了，兩個人付賬時，GLAD還跟服務生說了一個冷笑話，DONG於是安心了。
出了餐館，DONG在感冒中，一接觸冷空氣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噴嚏，眼淚鼻涕一塌糊塗，倒像是剛痛哭一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