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回台灣的時候, 我阿木硬塞給我一罐身體乳液

我拒絕很多次, 還是凹不過我老媽

所以就帶來了

拒絕的原因有很多

1那不是我習慣用的牌子

2我試用了一下也聞了一下, 雖然不討厭, 但也沒有很喜歡

3實在不懂為什麼要千里迢迢的帶身體乳液來法國, 行李空位多, 可以帶真空包蒲燒鰻啊, 牛肉乾啊, 為什麼要帶到處都有的買的身體乳液?

總之, 我就是把那罐乳液塞進行李帶來了

擦乳液的時候, 我心裡常常會上演很複雜的內心戲, 千篇一律的演了幾萬次, 大致上的劇情是這樣的 :

拿起乳液的時候, 首先就是心裡會浮上 : 又不香, 又不特別滋潤, 怎樣都用不完很煩耶

倒出來擦大腿的時候, 會想到這乳液的來歷 : 是之前一個當老鴇的鄰居要搬離大樓時給我老木的. ( 對, 你沒看錯, 是老鴇 )

我當然知道性工作者給的的乳液不會比較髒, 我自認對妓女沒有什麼偏見 ( 有時候很佩服她們 ), 畢竟他們賺的都是辛苦錢, 但是不知為什麼想到這個心裡總是很微妙, 到底是哪種心態在做祟?!

想到這邊照例是沒有結論, 腿就差不多擦完了

開始擦手的時候, 我就想起那位鄰居的臉, 我跟她聊過一兩次天, 外表看起來是個很平凡的歐巴桑(有粗粗的眼線, 疑似用紋的), 言談之間感覺得出來一點阿沙力的個性與經過歷練的精明, 可以演金大班這樣.

接著我就一邊擦身體一邊想起我老媽跟我敘述的這位阿桑的故事 :

家裡欠債, 以百萬為單位計算, 老爸死了, 老媽沒工作, 她下面還有妹妹待養, 沒辦法的辦法就是當妓女. 漸漸的, 債還完了, 然後幫家裡蓋了房子, 媽媽終於才問女兒怎麼有辦法賺那麼多, 然後才知道女兒的職業. 母女商量好說不做妓. 結果女兒改做老闆 (有種不當明星改當經紀人的感覺). 

她說, 錢看起來賺的快, 但身體都壞了, 遇到有暴力傾向的客人挨拳又挨踢的, 日子也不好過. 現在下面有小姐, 但是要跟黑白打交道也是要很多錢, 景氣又不好.

到這裡, 我就一邊擦很難擦到的背, 心裡一邊升起了一股崇敬跟景仰, 真的很佩服這種周旋在黑道與警察中間的人. 

雖然性工作者似乎是一種在新聞才會看到的人, 但其實她們就在我生活周遭, 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 幾乎是以歪斜線或平行線的姿態跟我同時存在.

想起我見到她的時候, 她給我那種 “不需要可憐她, 她值得尊重” 的自信與坦然.

心中就一陣光明.

然後, 擦乳液工程結束, 開始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