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究竟應該是怎樣呢？

        在三歲之前，我最不喜歡受人擺佈安排，包括親友、母親都好，我是知道他們很喜歡我，但總是不理會我的抗拒反應，就安排我這樣的、那樣的……。

        三歲那年，我大病（大懷疑是中了不當的瀉藥）半年，結果由大肥胖變成排骨仙，一直持續到初中階段。人生最討厭的是讀書生活，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功課！雖然小三那年曾考到全級第三名，但這是在家教惡補下的結果（我始終不認為這是我的成績）；再如初中階段，我自己申報做政府辦的民眾安全服務隊少年團成員，我仍然不感覺人生喜樂所在。踏入高中階段，我選擇練武，並揀了洪拳練習。我卻並不覺得打鬭有趣；相反，我很不愛打鬭；頂多衹和一位知己同學比武，他總愛摹仿李小龍，我則愛招式規矩。

        在中三、中四時，在西洋菜街、花園街做兼職波鞋售貨員，時薪好少、工作好累；好在兼職關係，每次最多衹做半日。到出糧日固然有錢使，當工作時遇到飯點，鞋店還免費提供用膳；而且見到入店的客人都是開心地選揀波鞋，自己都開心好多！到中五完結時，自己選擇做喜愛的工作：考入銅鑼灣大丸百貨，被安排在電器部做售貨員。雖然工作很辛苦，又要在電器部企足成日；當看見人開心地逛買，我又可以提供服務，就感受到莫名的喜悅。可是，售貨工作果真好累、好累的啊！

        在中五完結初，曾隨同學一起逛街逛到去報考兼職警察；到暑假尾，便收到錄取受訓通知書。這樣，就當了一年不到的全時間工作的兼職警察；雖然當更倒是逛街逛到腳痛，但打從內心完全絲毫沒有一點疲憊的感覺；眼見的社會現況，都是太平盛世、安定繁榮，完全沒有惡勢力的挑戰的負面情況。到後來才知道：警察在當時仍然被認為是有牌的爛仔，當更逛街時，餐廳也好、攤販也好，飲食、買野是可以不用付費的。當然，我自己一個人時，埋單就照單全付的，而且我付費離場時，老闆又好開心、又好有禮貌地招呼我呢。可是，跟隊時是由帶隊的沙展負責埋單的，我有見過食完就全隊直接離場，我曾經很無趣地問帶隊沙展：「剛才食完好似未付費埋單喎？」佢笑著話：「老闆是佢認識的、關係好熟、不肯收費的。」我又見過另外的帶隊沙展是支付一元埋全隊的單，而且還說：「有支付一元埋單，就是有付了錢，並非食霸王餐。」

        讀中文系時，擴闊了閱讀的範圍，增多了認識的層面；知道了活在世上，不衹是活在一個城市裡、一個社會裡，更是活在一個民族裡、一個世界裡。這才開始認識到人生世上，是有一種活著的意義的。

        當時中文系的同學工作路向，絶大多數是教書。我讀大四那年，便同時兼教一所私立中學的高一中文、文學、中史等科。快到暑假前，也遇到續約的例牌見面，我看著負責教師工作的行政副校長很忙碌地邊用計算機、邊選揀已排好的教師課表、邊問我：這份30節的課表合意嗎？那份36節的課表合意嗎？還是另外一份40節的課表合意呢？我看著他依照不同節數的課表，忙碌地按著計算機顯示不同的來年薪酬；讓我內心萌生出一種感覺：教師工作原來可以是用計算機計算出來的，我當下實在看不下去了！我衹是看著，並沒有說出聲來。他看著我對各種節數的課表都不作聲回應，他便對我說：「你可以先回去，再考慮下、究竟是想要哪一份（節數課表）？記住請你可以的話，盡快找我、回覆話我知喎！」從這次離開校長室後，我亦隨著暑假開始，也離開了這所學校。從這新一年開始，便同時在不同的夜中學教書；而且持續教夜中學，一直到後來轉任津貼學校後，仍然在教。可能是夜校學生好教些，又或比日校學生更願意主動學習吧。而這新的一年剛開始不到幾日，我被一位高我一年級的李同學急電，問我：「可否馬上接替（他）四十幾節的教師工作？（他）不想繼續教啦。」最終，我接了三十節的高一、二課，餘下十五節的初三課由我介紹低我一年級的一位譚同學接手。在這第二所私立日校中學，我亦衹教了一年，便離開了。

        跟著的一年，我沒有在日校教書，日間在另一所私立中學當了半年的訓導員。後來又到一間文化機構接替同級的陳同學的工作職位，當了半年的寫字樓工作。

        離開日校教書一年後，我又繼續我的日校教書工作。正確些說，我是全時間教書，日又教、夜又教，衹有週六、週日是沒有教書的。在教私立學校的後階段時，我又報讀了在職師訓課程。完成這師訓課程後，我便轉任津貼學校教書了。

        在當年離開中文系後，我是有接續報讀研究所課程的。在邊做教書工作，後來又邊讀在職師訓課程下，我的研究所課程的年期，也讀得有些冗長了。在碩士畢業幾年後，經我的一位老師何教授的引薦下，我開始了大專院校的教書工作。並在半年後，也辭了津貼日校的工作；開始了我人生工作上的新一頁。

        在不同的機構服務裡，我幾乎都是日、夜同步工作的。雖然，在讀中文系期間，曾有志軍旅；可是，人生並不就是什麼都可以天遂人願的。人生的路向是會有多方面的，決定或有可能在別人，選擇總是在自己手上的。回想自己由初中一年級開始，在自我選擇下，於日間讀書生活外，增添了另類的活動生活空間。不管是民眾安全服務隊少年團成員也好，練武、比武也好，都是充實生活的內涵，擴闊人生的認識。活在人生，就是要持續的充實、擴闊。到後來的日、夜教書工作，進修、讀研。這些亦正是需要時刻充實、擴闊的持續人生。

        有人或會認為離開學校，就不用拿書來讀。在我來說，讀書是伴隨人生的。到小學為止，最愛是看漫畫書，偶而會到小型圖書館參加活動。我常逛的是九龍城小童群益會。該處擺設成一間袖珍型的圖書閣，並不時舉辦各類遊藝活動；除了免費之外，還有簡易的比賽活動，獎項有食的、有玩的。在土生土長的城市裡，有不同類型的青少年或兒童服務團體；適合初中以下、小學階段的，有童軍知友社、小童群益會……等等。中學時，多了去公共圖書館。總的來說，中、小學階段，讀書世界裡，仍然是以學校的教科書為主，課外書籍相對擸雜多了。由中文系到研究所，每一個階段的參考書閱讀，特別是課外書籍的閱讀，總是比作為課本的教科書多得很多。研究所算是讀書的學校的最高階了，研究所畢業，真的是離開了讀書的學校了；但這是否可以說，離開學校，就無書可讀呢？在我來說，離開研究所後，讀的書比在讀研究所時要多得很。其實，持續的閱讀，就是充實、擴闊人生境界的一個方面。人生要活得精采，擁有充實、擴闊的人生境界至關重要。

        工作會有停下來的時候，就如職業會有退休制度一樣。但人生的工作就大不同了。職業工作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有到退休的一天。雖然人在退休後，會沒有了原本職業的工作；但並不就是人生便沒有了工作，而是由原本職業的工作轉移成另一種的工作。在現今世界裡，很多屆齡退休人士，可能礙於機構的規定，在轉換機構後，仍會有機會為原本職業繼續工作的。固然，亦會有些人，可能在種種原因下，在原本職業裡已經離開了；但這裡面，仍然有很多人在別處繼續不同職業的工作。這些不同的職業工作，都是為社會服務，對社會是仍然有著直接的功能效益的。當然，亦會有些人，退休後也沒有在其他職業工作的。人生的路向是很多方面的，而選擇始終應在自己的手上。在今天，很多退休人士選擇進修、學習。雖然已是脫離職業的工作，但這進修、學習，正是充實、擴闊人生境界的工作。這種人生工作，仍是活在社會當下，和社會一起息息相關、與時俱進，在社會上是有著間接的功能效益的。

        人生於世，不管是對社會有著直接的功能效益也好，就算是對社會有著間接的功效益也好；這些人都是活在社會當下，都是在各自人生的工作中，展現著各自不同的境界。但是，有另外的一種人，在古時候，被稱之為「隱逸」人士。在這「隱逸」人士裡，大致可分為「且隱且仕」、「暫隱待仕」和「隱逸到死」。在「且隱且仕」、「暫隱待仕」這些人裡，可能出於種種因素、狀況下，他們始終都是出仕為國家、社會服務，這仍是有用的人生。至於「隱逸到死」，這不就是說做人在等死嘛；人死了，就什麼都沒啦。這在道家思想宗教化濃烈的時候，甚至會說成：這是「隱逸」得道升仙了；說直白的，不也就是死了，什麼都沒了啦。這「隱逸到死」的，可以說是什麼人生意義都沒有的。

        人生於世，絕對不是在等死的。自從人類以來，人就是求生，為生存追求延續。人死了，固然具體沒啦；但是，文化、文明、思想……，仍然是不斷地延續下去的。如果人在世上，衹是在等死，這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做人應該在充實、擴闊人生的境界上，更要懂得掌握、延續生存之道，這才是人生意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