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覺得生命實在很脆弱，我們只活在呼吸之間．假如一口氣接不上來，就很可能撒手”安息”了．

況且，即使活著，我們仍然距離”堅強”很遠．夜裡，無事．就可能有一股空茫的寂寥掩來，覺得特別的孤單，空虛和脆弱．白天，忙碌．或許經常處在各種無形的壓力之下，覺得特別的煩躁鬱悶或和無奈，嘆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也許有些時候，覺得驕傲和”偉大”．自以為可以造化人間，改變自然，擺佈命運，其實又何嘗不是另一種”脆弱”的狀態．當人以為是地球上的高等生物，自以為是社會上的某種階層，當人的雙腳離開大地，身體擱置在高樓的水泥空間裡，一束陽光從山那邊射來，照見空氣中的灰塵翻飛．可曾察覺，一個人在自己構築的社會文明之中有如灰塵般渺小，而整個人類在蒼茫的時空中亦如灰塵般沉浮．

於是更覺得生命之輕有如灰塵．其實灰塵雖然渺小輕微，但絕談不上脆弱．它從土裡來，隨風而起．吸收了空氣中的水份，化成雲凝成雨，最終復歸大地．沒有灰塵，空氣中的水份就沒有凝聚的依靠，就沒有白雲從藍天飄過，也沒有烏雲雷電掩來．太陽運轉著世上萬物，水流穿行牽針引線，我們很容易明白太陽的偉大，流水的溫柔，卻很少會注意到灰塵無聲的造化．畢竟他太小太”賤”了，有時甚至有點討厭．

脆弱和堅強，偉大和渺小，高貴和低賤，不過是我們自編的偏見，生命的字典裡沒有這些詞彙．每個人有如空氣中的一粒微塵，隨風起落，各有位置．

於是，輕輕的將窗上薄薄的灰塵抹去，讓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臉上浮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全然忘了陽光中翻飛的灰塵展示著脆弱和堅強的辨證．

(2006/12/30, h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