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因為澳洲學生簽證體檢的問題，去青年路一間眼科診所請醫師開英文診斷書，內容必須詳述我右眼受傷的狀況和恢復的可能性。

本來以為大概花個10分鐘就可以，結果說明來意後醫生回答：
「那可能要請你兩、三天後再來拿。」

「兩、三天？」我禁不住吃驚地說，因為體檢診所明天以後就休診了，明天非得拿到不可。

「是啊，我不可能特地花時間幫你做這個，都是由助理去處理。」

「是喔…」我皺起眉頭，為難地說。

「沒關係…你先去外面等一下，我先請護士幫你檢查。」醫生的臉覆蓋著口罩，機械式地回答。

於是我起身走到診察室外，正思索著不知道年後才體檢完成是否來得及，一個護士走到我身旁親切地說：
「你要開英文診斷書對不對？」我點點頭，「那我先幫你做一些檢查。」然後我跟著她走到一間小房間，仔細地做了一連串檢查。諸如視力、光線辨別能力、形狀辨別能力…等等，我的右眼竟然幾乎失明，連護士的手在我眼前晃動都看不到，雖然自一年前本就弱視的右眼視力就不知為何開始衰退，但從沒注意到已經衰退到這樣的程度。

最後做完眼壓的檢查後，又等候了大約10分鐘左右，我再度被護士請到診察室中。我還沒坐下，醫師就像發現新大陸般迫不及待地說：
「你右眼的視網膜已經剝離了。」

「啊？」我坐下，看著醫生，等待他接下來的解釋。

「你沒發現視力衰退嗎？」

「呃…是有，大概一年前吧…」我搔搔頭說。

「那怎麼不來檢查呢？」醫生理所當然地問，的確如此，但如果你是我大概也很難發現這些微的視力變化吧，差不多是快死和死了的分別，我心想，但沒說出口。

「總之，」他用一支小手電筒察看我的右眼，「你的右眼視網膜已經剝離，就算補回去可能也無法恢復了。」 用一種像是看待桌腳斷掉那般的口吻說著。恢復？我從沒想過。檢查完他關掉手電筒，轉頭在我的診察記錄上畫了一個奇怪的圖案，大概是「沒救了」之類的圖示吧，我想。

「那…為什麼視網膜會剝離？是自然的嗎？」我冷靜地問，好像那不是我的眼睛。他又接著寫了一串潦草的英文，轉頭看著我回答：

「大概是你的右眼受傷有傷口，從那邊剝離的，起初是慢慢的一小片一小片地剝離，最後惡化到整片剝離，變成像是漏斗一樣的形狀。」他描述著，還用手比出一個漏斗的形狀，然後大概是覺得這樣的比喻很有趣，詭異地笑了。我知道漏斗長什麼樣子，不用比給我看，我心想。

「那就這樣吧，我會請助理幫你做，外面等一下。」我起身道了謝離開診察室。
我坐在診所大門邊的木椅上，怔怔地看著外頭耀眼的陽光，突然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悲戚襲上心頭，我閉上左眼，什麼也看不到。如果有一天我的左眼…?!我不敢想像，卻不由得一陣毛骨悚然。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