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長地久】女朋友

文/小米嘛

你有沒有一種女朋友，可以陪你喝茶聊天看電影，可以在你心情不好時陪你一通電話到天明，年少時你們一起去唱歌跳舞，失戀時陪你去海邊怒罵喝酒然後看星星......

你有沒有一種女朋友，你關心她、她也關心你，其實不需要太多言語就能懂你，需要時她絕對在你旁邊，可是或許中間你們有好長一段時間未曾聯絡。

你有沒有一種女朋友，始終在你的生命裡，從年輕到如今；你深知她的過往情史歷代男人，她更明白哪裡是你的脆弱哪裡又是你的驕傲。

你有沒有一種女朋友.......

我有。我有好多好多這樣的女朋友，女性朋友。有的在我長長的、看不見盡頭的通訊名單裡，久久不發一言，但你始終知道她在；有的三天兩頭就聊個幾句，沒什麼重點，卻就是單純地、分享著日常生活點點滴滴。

卻就是，這樣的「女朋友」，從來不是你，我的母親。

第一次讀到龍應台老師的《天長地久-給美君的信》裡這句話時，我控制不了我的眼淚，在孩子們奔跑嬉鬧的遊戲聲中徹底崩潰，只能藉口準備洗澡快速衝進浴室，用奔騰的熱水洗去臉上不知是水還是淚的痕跡。

是不是一旦成為了「母親」，就被定格在那個定義裡，跳脫不出既有的框架？因為是「母親」，理所當然地該扮演「母親」的角色，是教導是陪伴是後盾是依靠，但，不是朋友。

在那些所有我可以和「女朋友」們做的瑣事中，母親從來不在我的入選名單，即使我深知，我的母親深深渴望這種朋友般的存在。

和母親的關係一直處於一種尷尬的矛盾，既親且疏，那是血緣深深的聯繫，可奇怪的是，我始終無法和其他友人和她們的母親可以攜手逛街喝下午茶一般，親暱地挽著母親的手逛菜市場。

「因為，那是你『母親』。」和我有著相同經驗的友人 R 說了。「在我們童年時，已經深切地認知這層關係，在我們前面走著的背影，是媽媽，不是朋友。你不可能什麼話都跟她說，因為你會被罵。」

喔，是的，或許就是這個原因，直接又精確地劃分了角色的定義；母親始終是母親，不是朋友。

而後就回想起那一段段的童年......書包裡藏了營養早餐的保久乳不敢拿出來，拿出來會被罵；午餐便當裡還放著吃不完的菜不敢說，說了會被罵；段考成績考差了更不敢說，考卷拿出來就會被罵；偷偷喜歡著同班同學、枕頭下還藏了男孩的照片更不敢說，說了、絕對會被罵.......以為長大終究是會好些，卻是，依舊不敢說，深怕那孩提時的記憶再度重現。

你有什麼不敢說的朋友嗎？當然沒有，如果連朋友都不敢說，那還怎麼當朋友？所以，母親始終是母親，不是朋友。

《天長地久》裡，最後安插了一段龍應台老師和孩子們的訪談對話，再度像雷擊一樣震撼我心。

訪談是這樣的：

龍：你們認為和母親有很好的溝通嗎？

兒：很好啊。我不見得會告訴你所有我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我可以跟你談任何事情，沒有禁區，也沒有侷限。所謂好的溝通，並不是什麼都說，而是，你明白，你需要的話，什麼都可以跟她說，她都能敞開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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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母親，誰不希望和自己的孩子能有好的溝通？可身為一個女兒，或許我早就已經失去了和母親的良好溝通......

你看過《天長地久》嗎？它不沉重，卻是我這一輩子還在努力的功課......。

#天下雜誌  #龍應台_天長地久_給美君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