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口考試，辭了早上的打工，一方面是真的忙著念書，一方面也是天氣愈來愈冷，而宿舍的大陸小朋友又吵的人無法入睡。

也才兩個半星期沒去上班，再接到電話要我去代班時，竟已覺得過了許久。

早晨醒來時，室溫十一度，而出門時的溫度是攝氏兩~三度；看著西方的滿月，和斜掛在天邊的星辰，突然覺得很久沒有看到那麼清澈的星。就連騎著腳踏車下山時的冷風，彷彿都帶了點久違的氣息。

一樣在清晨六點五分踏進店裡，店裡一樣是坐在同一位置的老顧客，看到我第一句就是：「好久不見。」

即使有桌客人老是狂抽煙又坐很久，這天也忍不住和媽媽桑說好久沒看到我的笑顏。

旁邊的客人附和，說道我的笑臉最吸引人，看到我笑就忍不住也想微笑；我愣了愣，再度露出無辜的笑，原來在客人心目中，笑容已成了我的招牌。

總說我討厭上班，得一大早早起不說，店裡不禁煙的關係，總讓我帶著滿身煙味去上課，而某些客人的某些行逕，也總讓我忍不住皺眉生氣。

但姑且不論有多辛苦，也不論這樣的工資合不合理，這總是一個不可取代的回憶，為我的留學生涯添上一筆。

再踏進店裡，不同的客人同時對媽媽桑說起我的笑容，而媽媽桑也不斷跟客人說可惜我的辭職，我笑著，不敢為這話題多做說明。

這一年來，我從聽不懂不會說、害怕面對客人，到記得每一個客人要什麼咖啡什麼擺飾，記得客人的臉客人的名字，不論是那個第一個踏進店裡的客人，還是那個不管多少次也要換到二號桌的草莓土司男，或者是可以把蛋剝得像沒吃過一樣的剝蛋達人，我一一為他們標上記號，在我的記憶抽屜裡，這些人或許不久就會模糊消失，但即便蒸發在空氣裡，也還是留下些許記憶的痕跡。

而我在他們的心裡，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記憶？一個喫茶店的小妹妹，一個永遠漾著笑的女孩，他們連我的本名也不會知道，但或許在他們的記憶裡，也會有一個老是在笑的咖啡店女服務生，在他們的人生的某一個過程裡，用微笑迎接他們新的一天。

一年來，媽媽桑親切的笑，關心的問候、老闆總愛和我分享的紅豆麵包和永遠讓我聽不懂的大阪腔，讓即使對離職求之不得的我，在踏出店外的那一刻，湧上了濃濃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