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你很好。」小李說，帶著半是揶揄半是調侃的語氣，肯定句。

愣了一會，才明白小李口中的“他”是誰，帶著漫不在乎的表情，睨了他一眼，黃晰懶懶的道：「有嗎？」

小李仔細端詳著她，似乎想從中找到任何一點蛛絲馬跡證明她所言不假，末了，他放棄，只留下一句引人匪思的餘音：「男人的直覺。」

而黃晰很理所當然地選擇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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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時半的圖書館，很靜，僅有的學生莫不低頭看自各兒的書，若不是留學生試驗和能力測驗近在眼前，一般的學生寧可在清晨的低溫中繼續賴在被窩，然後在上課鐘響前的最後一分鐘急匆匆的跑進教室，手裡握著早晨要考的暗唱文。

只有少數的幾個人除外，每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坐在同一個位置，剛好足以環視整間不大的圖書室。

一開始，他是認錯她的，所以在黃晰第一次怯生生的踏入圖書室時，明顯的看到他錯愕了一下。三分鐘後，他走到她身邊，說了一句：「妳是不是周小魚的妹妹？」這三分鐘，遲疑的視線赤灼灼地在背後燃燒。

他不是第一個認錯黃晰的人了，打從到這學校的第一天起，就不斷有人把她誤認為四樓教室的周小魚，甚至連認課老師都在下課時遲疑的問道關於黃晰與周小魚的關係，而黃晰只是回以一個友善的微笑。

說上了話，再開口也就不是那麼困難了；他問起進度到了哪裡，同為留學生，他很能體會黃晰初來乍到的不安與急不及待的渴求新知，於是他教了她很多讀書的方法，順帶的連當初的課本也一同借出了。

課本中滿是筆記，他說是一個個查字典填上的心血，比起老師課堂上所提多上許多，尤其，解釋是中文，繁體。


其實她們並不常交談，偶爾聊天也多是學習上的交談，偏偏總是在特別的場合遇到。

有一回，學校有個歌舞劇，名額只有二十名，會去的人不多，但對愛上舞台劇的人而言卻是極大的誘惑。來久了的學生都知道，這種活動一向只有新生會參加，而學校也只對新生特別寬容，但他一時興起報了名，沒想到的是，公開的抽籤居然抽中了他。

他去了，雖然同班另一個幸運中獎的同學選擇到別處溜達。

因為沒料到除了同班同學外還會有認識的人，於是坐在同學間最旁邊的黃晰壓根沒管身旁空位會來什麼人，自顧自的低著頭看著看不懂的節目單，直到他的招呼響起：「嗨！你也來阿。」

甚至說不上是認識，充其量只能說是偶爾談上兩句的陌生人，但這還是讓黃晰嚇了好大一跳，突然，她想起今晚忘記換上隱形眼鏡。

這回的交談，或許因為不是在圖書室中，顯得大方多了，話題也不再限於課本。但，陌生人還是陌生人，頂多是多講了幾句話的陌生人。


又有一回，是學校的校外教學，原以為新生理當同車的黃晰，在聽到分配車次時嚇了一跳，這麼巧，又是同車。

於是當班上同學的人次呈現單數時，很理所當然的就和他坐在一起了。

他問起黃晰是哪裡人，即使同是小小的台灣，也分上了東西南北；又一次的巧合，同一個縣市，唯一的差距是郵遞區號的末碼。

車程是漫長的，偶爾他們之間會瀰漫著一小股尷尬，這時，黃晰就會把頭轉向車窗外，彷彿外頭的風景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其實只是為了減少視線的接觸。


他是不是對她特別好，黃晰並不知道，畢竟她並沒有看過他對其他人的樣子，他們，只不過是會說話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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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對於小李的話，黃晰並沒感到多大的訝異，若要說有誰發現些許的異狀，也非小李莫屬了。

黃晰沒想太多，偶有的不自在或許只是種錯覺，出門在外，人總會特別希望對某個人好，多一些些的付出，似乎就能為情感做些轉移，她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