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直排輪課，一直都固定有四個小朋友一起上課，十二月初那堂課的情景令我印象深刻。孩子們跟著老師練習滑行，如同往常一樣的嬉鬧聲中，卻傳來大家重複的呼喊：「大屁股老師！你不要跑，大屁股老師！」另一位家長比我早注意到，於是告訴我說：「嗯，好像是妳女兒起的頭！」我看到老大興奮的樣子，有點錯愕也有點不好意思，趁著休息時間，我嚴厲的警告她：「妳待會兒不准再這樣叫老師，否則我會立刻帶妳回家，聽懂沒有！」希望能馬上收效。結果她老姐從休息區溜走後的第一句話，就對著老師大聲的說：「我媽說我不能再這樣叫你了！不然我就不能溜了。」頓時，所有的人，除了孩子，大家都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想用下馬威卻摔馬的我，只想立刻有個地洞好讓我鑽......

孩子們的直言，我是聽了不少，包括當著人家的面，說工人身上有臭味，說腦性痲痹患者眼神好怪，說老人家長的好可怕等等，當時雖然有點尷尬，事後也會盡力解釋給孩子聽，但是總想，以她們的年紀，好像還很難理解這些事。更何況，這是我自己小時候的毛病，我也問過老爸的秘書：「阿姨，妳的鼻子好大！」當時我爸的臉色和事後老媽的教訓我還記得。這次不同，老大雖然以開玩笑的方式幫老師取綽號，卻使其他孩子們都有樣學樣，令我很擔憂。

回想我們身為父母的言行，約略有一個解答。我與老公常常開自己的玩笑，而我最常講的就是自己的大屁股。有一次老大甚至指著電視裡的窈窕美眉說：「媽媽，她的屁股超級小，妳的屁股是中國第一大！」聽了臉上當場三條線。我想女兒多半就是這樣學來的。於是那天回家後，我很嚴肅的跟她講：「以後妳不要再這樣叫妳的老師。媽媽平常說自己大屁股，那是因為這個是我自己的屁股，自己笑自己沒關係。但是妳去笑別人，別人就會很難過，如果有人說妳是醜小鴨，叫妳醜昱恩，妳會不會難過？」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懂了，第二回上課，她就再沒有像上次那樣。

上週去參加幼稚園的耶誕餐會，很多父母都有參與，在會上想多找幾位小朋友一起參加直排輪課，於是我問了其中一位小瑄媽，是否有意願一起來，沒想到原來一起溜的同學小樺，馬上跑過來扯著我說：「我跟昱恩都不喜歡她，我們不要她參加啦！而且我們幾個（原來的成員）都瘦瘦的，她那麼胖，我們不要讓她來溜啦！」我跟小瑄的媽都當場傻眼，一個才大班的孩子，已經會用胖與瘦來區分好惡，建立小圈圈，這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

回家後，我問了老大：「小樺說妳們都不喜歡小瑄！而且覺得她太胖，是這樣嗎？」老大跟我說：「沒有啊，我普通喜歡她。不過她有時候也會罵我們。她很胖所以每次都會跑最後一名，而且有些遊戲都沒辦法完成。」我鬆了口氣，還好她沒有太排斥人家：「那這樣我們邀她一起來溜直排輪，妳們要一起教她，也可以讓她多運動，才可以變瘦一點，好不好？」老大說好。

大部份的人都會承認：「這年代的小孩子越來越精明也越來越難教了。」我常常回想自己在女兒們這年紀時，都在玩些什麼，想些什麼，做些什麼，不過得到的結論總是模模糊糊的，畢竟我屬於健忘的，孩提時的記憶都快不見了，但我肯定沒有她們這麼難搞就是了。

這幾件事讓我有了警惕，很多東西不光是身教、言教，孩子們接觸的電視、書刊、同儕、大人，隨時隨地都在影響著他們，有時候個性敦厚的孩子也會因為自我防衛的本能，從別人身上學到一些欺負人的本領，更別說霸道的孩子了。父母對孩子的言行舉止，該有一定的敏感度，在言行偏差的初期，就想辦法處理，會比他們養成習慣之後再費心修正，來得容易多了。

頑皮的阿庭又碰了一個包，這是第二次啦！(2005/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