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4-24 01:44:30Chung Min Yin

心中的枕頭人

不知道該說自己記憶模糊,還是從來沒有想起過,我到底是怎麼度過國中後兩年?


國一下一次班上的小考集體舞弊,明明沒有參與,卻因為身為班長而要負起責任,去跟數學老師下跪道歉。就因為這樣莫名其妙的理由,從此被導師認為是一個沒有擔當,無法信任的學生。國中的記憶就這樣沒了。

 

快15年前的事情了,還是只記得這事的開端,跟之後的人生遇到的難過事相比,這件事應該也沒甚麼。

現在的我,也能輕描淡寫地跟人講述這一個事件的開端,就只當作是一件不順遂的往事。

 

但是我還是一直記得,升大學搬家時,拿出國二國三的週記和日記,對於上面文字內容完全陌生的恐懼。

 

我寫過這個讀書心得?

當年有發生過這事?

這張照片是哪裡拍的?

我在課本上畫畫,不專心聽課,我畫了甚麼?

我跟同學吵架?日記中寫著想跳樓?割腕?各種自殺方法的比較?

為什麼日記中全是兩個人在對話?另一個人也是我嗎?

 

記得自己趁搬家的空檔,在陽台偷偷把這陌生的一切撕碎,點燃在垃圾桶裡。

以為這樣靠著火,隨著煙,飛舞的灰燼便可一併帶走這些陌生的恐懼。

 

可當下所做的,不過是把恐懼移到記憶中比較不被關注的角落,

然後背負著這些黑暗,直到成為一個大人。

 

長大的過程,漸漸地有更多的難過、恐懼、或脆弱被堆積到那邊,直到角落的陰影再也無法遮蔽。

但長大的自己,似乎也領悟了那童稚時不理解的,與負面情緒相處的方法。

 

如何面對這些背負的黑暗面,決定自己成為甚麼樣的大人。

 

是會將心比心,體貼照應同樣經歷的人?

還是心生憤恨,卻又自我安慰地合理化失控發洩的行為?

或者假裝不存在,永遠不肯誠實地與自己對話?

 

因為這劇本又想起那段往事。不禁猜想,

 

當年那日記中與我對話的,是否就是自己塑造出的枕頭人?

 

它不停地對我說:


 既然這麼難過,就走吧。

只要跳下去就好了,

只要割下去就好了,

腳踏車頭往外一偏,紅燈裝作沒看到,

好容易,好容易,只要再痛一次,一切就結束了。

不會再痛了。

你不會知道別人為你難過,

你不會聽到別人為你哭泣,

因為一切都結束了。

 

我也想不起來,是什麼原因,讓我從那段鬼遮眼的記憶黑洞中走了出來。

但是一定有我的某一部分,被留在那黑暗中,

讓我成為現在這樣的大人。

 

不是理想中最完美的樣子,

但至少還知道如何微笑,如何珍惜,如何開心,

 

知道我擁有的比失去的多,知道再怎麼痛苦也還有雨過天晴的轉機。

這樣的我,似乎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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