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0-04 17:54:32大師兄

慕夏與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
披薜荔兮帶女羅,
既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于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狸,
辛夷車兮結桂旗,
披石蘭兮帶杜衡,
折芳馨兮遺所思…」
《九歌》‧山鬼

屈原所撰寫的《九歌》,11篇巫覡祝禱詩文中,以「山鬼」一篇最為浪漫動人,常住神山幽林深處的神女,在一次與人間俊秀邂逅之後,痴痴不能忘懷,雖名之為「山鬼」,但是從她一出場的神態,飄渺曠遠,身披薜荔、女羅(兔絲子,又名松蘿)、蘭兮,杜蘅等香花香草,以赤豹(紅色的積架跑車?!)、文狸(大概是白鼻心或浣熊吧!)為駕駛,搭乘用辛夷、桂花為飾的車子,在幽林間思念情人,還折了支香氣襲人的花朵想送給他,那是何等動人的畫面啊!

若以另一個神話人物來比擬,則「朝為行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楚襄王父子在雲夢澤所做陽台春夢中夢見之巫山神女,亦正是這樣一個神而明之、飄渺動人、豔麗不可方物(金庸最常用的形容詞)、為歷代文人雅士豔羨不已的神仙美眷。

為什麼要談到《九歌》?那是因為上週日下午,我抽空去歷史博物館觀賞「布拉格之春,慕夏特展」時,在19世紀末新藝術代表畫家,捷克籍的慕夏(Alphonse Mucha,1860~1939)畫作中,深深被他細膩優雅的筆調所感動。而他的仕女作品,不論是版畫、海報、廣告文宣等等,充滿飄逸而寫實的筆觸,尤其是以四季、一日時光、花卉、寶石等為題材的畫作,優美的女體身上披滿各色花卉、自然蔓草圖騰,個個清麗脫俗,歷百年時空而馨香不減,讓我不禁聯想起屈原楚辭裡描述山鬼的畫面,一樣是取材自然、借用天然花卉蔓草圖紋,來鋪陳主角的美貌動人,只是一個用詩文、一個用畫筆,如此而已。

我想,如果慕夏能涉獵點中國文學,由他來彩繪「山鬼」、「巫山神女」、「四大美人」、「紅拂夜奔」、「紅線盜盒」、「紅玉擊鼓」、「白蛇盜藥」、「紅樓夢十二金釵」…等歷史美人典故,恐怕比知名美人畫家華三川的「千嬌百媚」畫集還動人心魄呢!

另外,前些日子,中國時報9/28第35版「消費集中贏」中,有一幅介紹紐約服裝設計師Carlos Ribeiro所設計的秋冬新裝,模特兒頭上頂著一圈以印地安羽箭為飾的飛輪,宛如孔雀開屏,更像菩薩的光輪。這個畫面與造型,與慕夏某些畫作、尤其1897年的「摩納哥‧蒙地卡羅」觀光海報裡少女繽紛的背後環飾,則幾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關於慕夏的生平、「新藝術」的歷史地位,與其他畫作、年表等等,我無須一一贅述,我只是就個人一點微薄與牽強附會的聯想,亂說一通罷了,有興趣的,11月5日前到歷史博物館跑一趟就清楚了。
柳藏經公爵 2009-03-19 17:40:06

此文美哉
深入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