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1-30 12:23:15Chrissie

非關科學(下) – 繼「一夜七次郎」之後續

收驚的神壇在上班地點的附近。真多虧同事帶路,要不那躲在七扭八拐的小巷子上的一間老舊磚瓦屋,任憑我如何努力也一定找不到,更別說能意識到此處住有特異功能人士了。一進門,一張看似再普通不過的神桌就擺在廳內,桌上放著幾盤素果,案上插著香,和一般道教家庭的佛堂沒什麼兩樣。我們朝屋內喊了幾聲,只見一個滿頭髮捲的微胖女人出來,問明來意後便說收驚的阿婆出門買早餐去了,要我們等一會兒。過了約十來分鐘,那女人說如果我們不想等,她也會收驚,只要我們不介意。我當然介意!!!雖然只是區區的收驚而已。好笑的是我突然對這事嚴肅了起來,有種大老遠來求醫,當然要等到名醫來,哪有給徒弟看病的道理!說什麼也要等到阿婆回來才可以。

不久,門邊緩緩的出現了一個瘦小的身影,阿婆拎著早餐回來了。雖然斑白的頭髮上綁著一條看似年代久遠的頭巾,乾扁凹陷的雙頰配著一口金黃閃亮的假牙,阿婆的身體看來還頗硬朗,動作也稱的上敏捷。不愧是經驗老到,一看我手上抱著娃兒,就知道一定是來收驚的。簡單的告知Sarah最近夜啼的情形後,阿婆便做起了準備工作,把神桌上的一盤白米理一理,拿出一只拜拜用的紅色小酒杯,杯裡裝滿白米,再蓋上一小塊紅布,點上一小把香,要我報上Sarah的姓名、地址、出生時辰(還特別限定要講台語,因為她的神明只聽的懂台語),開始對著神壇上的多尊佛像念念有詞。

阿婆對著她的神明說話的同時,一手拿著小酒杯,一手摇著香;一會兒走到Sarah身邊,又一下子的回到神桌旁把香放下,掀開蓋在白米上的紅布,仔細端詳。
「伊在睏ㄟ時去驚到了啦!」阿婆相當有自信的說道。
「啊是乎啥米驚到?」我小心翼翼的問著。
「啊就是人啊!」
「人~~哦?」我直覺的認為就這麼簡單啊!還怕她語帶保留,不好說出是什麼壞東西或惡靈之類的,特別在「人」這個字上加強語氣。
「對啦!對啦!你們不要沒事就圍在她床邊一直盯著她看,ㄟ嘎伊驚到啦!」阿婆一副「你們要聽話」的表情讓我覺得很為難。Sarah熟睡時那張安祥、天使般的臉孔,任憑誰都會想多看一眼,更何況是生她的媽。
「哦!伊最近是不是有跌倒?」阿婆突然轉頭一問。
飛進我腦中的便是幾天前她從樓梯滾下來,被我接個正著,哭得柔腸寸斷的畫面。我一面點頭,一面把整個事件從頭到尾說一遍給阿婆聽。
「是喽!以後愛注意,不要再讓她跌下來。」

這樣前前後後搞了二、三十分鐘,末了阿婆向神明請示要給Sarah帶一些香灰水和三顆米粒回家服用。繳了費用200元後,阿婆還特別交代香灰水一定要喝完才會有效。當我如此吩咐身為基督徒的保母時,看得出來她滿臉斜線。我突然有種完美母親形象徹底被擊垮的感覺。

當天晚上老公急著想知道「收驚」的過程。不過我知道他存心不良,想看我出洋相的成份居多,故意賣關子不說,反正上網就看得到全部始末了。其實,我整個人滿心期待收驚完的夜裡,Sarah和我都能好好的睡上一覺。然而,事與願違,三點鐘不到,Sarah又起來哭哭啼啼的了,想當然爾,本人就是當晚站崗的衛兵。隔天早上,識時務的老公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便趕去學校上課,而我則帶著一種被欺騙轉而惱羞成怒的情緒出門上班。

一進辦公室,同事連問都不必,從我的熊貓眼就清楚了解「收驚」無效。大夥見我愁眉不展,為這事折騰許多天,都熱心的出主意,想辦法幫忙解決。有位育有三個小孩的老手媽媽懷疑Sarah是否得了中耳炎而不知,強烈建議要我一定帶去給醫生看看才行。我廳的一頭霧水,沒感冒也沒發燒,更沒有流鼻水或咳嗽的,怎麼會有中耳炎呢?我壓根兒都沒想過哩!

果然,看完醫生的結果就是中耳炎病發的前兆,喉嚨也有些紅紅的。醫生要我小心因應,寶寶們得中耳炎是很囉唆的。至於Sarah夜啼的原因除了中耳炎的影響外,也有可能是因搭機回台途中機艙內艙壓壓迫耳朵,導致耳鳴,耳道不舒服所致。相較於活動量較大的白天,夜晚睡眠的時間較容易感覺到耳朵痛,而尚無語言能力的小寶寶們就只能用哭來表達,那也就是為何我夜夜起來站衛兵的原因。這個解釋的確是夠科學的了。不過,當了人家的媽才不管哪門子的理論或科不科學的,只要寶寶能平安健康的長大,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我最後的結論是 - 「收驚」這檔事兒純粹是出自於為人母親愛子心切的行為表現,無關理性,也非關科學的。不過呢,小孩有異樣時還是得先找醫生才是最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