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來潮 (1933) - 坂本武 / 伏見信子 / 大日方伝 / 突貫
看小津安二郎的作品﹐感覺都是很平淡的故事﹐不過許多時描述一些小人物的故事非常細膩﹐像“心血來潮”便是了。
樂天派的喜八與兒子富夫相依為命﹐住在東京的貧民窟﹔住在不遠處的次郎是喜八的好友﹐跟他是工友﹐而飯店老闆娘也是他的知交﹐大家為鄰﹐也會守望相助。一晚﹐當喜八與兒子富夫及次郎看完接演之後﹐卻發現了在街頭流浪的春江。因著好心﹐於是帶她到老闆娘處借宿﹐請求她把春江收留。
之後喜八卻情不自禁愛上了春江﹐更時常悉心打扮﹐然而春江的心卻繫在次郎身上﹐可是對方卻不領情﹐甚至有點誤會她是不正經的女人。老闆娘也為了春江的婚事粗心﹐跟喜八提起﹐喜八滿以為她是來做媒﹐沒想到她是請他向次郎提親。喜八無奈答應﹐卻因為失戀而終日借酒消愁﹐生活弄得一塌糊塗﹐富夫更因此與他大吵一頓。之後富提病倒了﹐可是喜八卻欠缺醫藥費。
春江為了報恩﹐計劃賣身籌錢﹐幸好得次郎阻止﹐而次郎對她的看法完全改觀﹐更向她表達愛意。幸好理髮店老闆幫助﹐願意借錢給次郎﹐讓喜八解決困難。次郎打算到北海道打工還債﹐可是臨行前給喜八發現了﹐他把他擊昏﹐要獨自上船往北海道去。儘管理髮台闆說那些錢是用來救孩子的﹐他不用還了﹐他還是堅決要上船去。於是喜八匆匆跟眾人告別﹐不過船開了不久﹐他還是掛念著兒子﹐即跳船渡海回家。
“心血來潮”是小津安二郎在默片時期導演的作品﹐屬“喜八三部曲”的第一部﹐演員方面有坂本武 (喜八)﹑伏見信子 (春江)﹑大日方伝 (次郎)﹑飯田蝶子 (老闆娘) 及突貫小僧 (富夫)。筆者尤其喜歡兩父子之間的情節﹐雖然會爭吵﹐兒子更狂打父親﹐但那是痛心他不能鎮作起來。孩子雖然頑皮﹐但是當他病倒了﹐作為父親的都會願意犧牲一切﹐為的是拯救孩子的生命﹐情節雖然簡單﹐但是卻非常動人。雖然已是30年代的電影﹐但是那種人間有情﹑彼此幫忙甚至犧牲的情節﹐在70年代居住環境狹窄的香港仍然常見﹐所以故事的環境雖然不同﹐但是那種情懷卻是筆者相當熟識的。有人說﹐人與人之間可以共貧窮﹐但不能共富貴﹐似乎在貧窮的生活裡特別多動人的故事。
心血來潮 Footage:
http://www.youtube.com/watch?v=CB0B6iAJx2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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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自2003年“小津安二郎百年紀念展”一書的一些資料~
背景﹕
第30部作品﹐1933年7月開拍﹐至8月完成﹐別名《長屋紳士錄 第一話》。
完成《非常線之女》後﹐小津與荒田正男合作寫了《大學是個好地方》的劇本﹐內容刻劃一群住在學生宿舍的大學生﹐陷於絕望境地﹐往昔的青春歲月亦隨風而逝。這故事被認為不會有叫座力﹐於是給雪藏起來日後再用 (小津結果於1936年完成此作)。小津在此一背景下﹐依據池田忠雄的劇本開拍了《心血來潮》。本片是喜八系列的第一部﹐整個系列的主角都以喜八命名﹐而且都由坂本武扮演。
片中主要角色都住在東京下町舊區﹐該處仍殘留江戶時代的氣味與人情。
對小津而言﹐這是他180度的轉變。他本人對下町瞭如指掌﹐因為他1903年正是在下町的深川出生﹐到了9歲才遷居至父親故鄉三重縣松阪﹐但到了19歲﹐又搬回了深川。至於池田忠雄﹐亦住在這一帶的下谷御徒町。片中環境﹐就 是兩人日常生活的環境。
本片靈感大抵來自京維多 (King Vicor) 的《舐犢情深》(The Champ) (1931)﹐那是一個落泊拳擊手捲土重來的故事﹐筒中加插了煽情的父子故事線。 這電影的海報﹐曾出現在《非常線之女》的拳擊練習場內。小津和池田抽取《舐犢情深》中潦倒父親與憨直兒子的元素﹐再轉化為他們家鄉下町的故事。《非常線之女》到《心血來潮》的突變﹐又或是拳擊元素的延續﹐在在顯示小津陷於兩極的矛盾之中﹕一端是現代與國際化﹐一端是下町社區與日本民族。這對於今天的觀眾來說﹐相信亦能感受得到﹐他們會覺得《心血來潮》表面上顯得過時。
喜八為了次郎和春江的幸福﹐自己作出犧牲 (他自告奮勇要到北海道)﹐靈感看似來自尊福(John Ford) 的《三個壞蛋》(Three Bad Man) ( 1926)。影片以喜八跳到大海的鏡頭告終﹐但劇本卻是喜八繼續航程﹐後來還鄉﹐朋友見他回來都很開心。小津迴避簡單的大團圓結局﹐更重要的是﹐當時趨勢﹐有一種不自覺地回歸從前的衝動﹐小津曾加以批評。
轉載自2003年“小津安二郎百年紀念展”一書的一些資料~
小津的話﹕
我在深川長大﹐那時經常在我家出入的人中﹐有一個無所事事的好漢﹐我就是照著他塑造了喜八這個角色。池田 (忠雄) 在御徒町也見過不少類似的人物﹐我倆便一起構思喜八的性格。片中有一場戲講述父親經常找女郎作樂而令兒子被同學們嘲笑﹐從學校回家後﹐老羞成怒﹐摧殘了父親那盆心愛的植物。滿心歡喜地從女郎處回來的父親見狀後﹐卻把兒子打倒地上。兒子還手﹐二人打作一圈﹐未幾﹐父親突然冷靜下來﹐看見父親不動聲色﹐兒子亦停止揮拳﹐還放聲大哭起來。假如底片還在的話﹐我只想再多看那場戲一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