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02 22:50:59Pan

詩與旅行的對話,我們跟靈魂的對話

  
  都說人生是奇妙的旅程。

  我從來沒想過,那些我稱為「文字塗鴉」的旅行筆記,會有一天化成一個報紙的專欄;我更萬萬想不到,那些隨興的旅行文章,會有一天變成一本書。

  是的,那是很奇妙的一回事:我的旅行文字會結集成一本書,名為《旅程瞬間》,將於12月8日星期六出版,並於當天三時四十五分舉行簽名會,地點是塔石體育館的書香文化節。

  簽名會之前的三點正,我會跟好友小鳳一起主持一個名為「詩與旅行的對話」的小小座談會。這次,小鳳出的是詩集。為什麼新詩會突然跟旅行混為一談?因為,我覺得旅行是我這個山羊座面對自我的重要時刻,而對於小鳳來說,寫詩則是讓她這個別人看不出來的雙魚座(其實又是個不折不扣的雙魚座)審視靈魂的時刻。於是,我們決定就這樣,讓詩跟內心對話,讓旅行跟自我對話,讓詩跟旅行深入對話。屆時,沒有風風火火,不談城市規劃與施政報告,我們會從星座開始,談心靈,談成長,談內在的那個小孩。

  約定你參加這場心靈對話。
(以下摘錄《旅程瞬間》中的幾篇文章)

  脆弱的愛情,永恆的建築   

  記得小時候看泰姬陵的圖畫,我曾以為那是出自神話世界的場景,而不是真實存在的建築物。泰姬陵的美,太夢幻太飄逸太奇妙。

  往印度之前,我看著泰姬陵的照片發呆,砰然心跳。孤陋寡聞的我,竟到了那一刻才知道泰姬陵背後的故事:蒙兀兒皇朝的沙賈汗皇與瑪哈皇后恩愛非常,但皇后卻在第十四次生育時難產身亡,她臨終時請沙賈汗皇為她建一座讓世人瞻仰的陵墓,這陵墓取名「泰姬瑪哈」,即是思念瑪哈的意思。

  從建築藝術的角度看,泰姬陵示範了極致的簡約之美。不需要很大,不需要很多的顏色,不需要複雜的造型,她卻能展示一種超越時代的永恆之美。遠看時,她有一身勝雪之白,近看時,她身上卻滿有七彩寶石的鑲嵌;那恰如其分的彩石把那雪白的大理石襯托得更鮮明。面對這驚世建築傑作,我跟蘊康嘗試從不同角度捕捉她的美,但奇怪的是,無論我們如何花心思取景,泰姬陵的正前方都始終是最美的,這恰恰引證了建築專家說的:泰姬陵的美是平衡對稱的,因此最尋常的角度就是最好的。

  沙賈汗皇曾計劃為自己於泰姬陵的對岸建一座全黑的陵墓,並以石橋連接一黑一白的兩陵,讓兩人永遠的牽著手。但是,他後來卻被親生子篡位,並被囚禁在離泰姬陵不遠的古堡中。據說,他在囚禁期間體弱多病,連坐起來都沒力氣,他每天就拿著一顆寶石,藉著石上的反映遙看泰姬陵,最後含鬱而終。

  好一個愛情故事,好一個沙賈汗皇。陵墓中的神聖氣氛,直把愛情提昇到宗教的層次;他為愛人披上了永遠的白紗,也讓一切在婚禮的莊嚴純潔的一刻定格,直到永遠。沙賈汗皇給瑪哈皇后的愛情禮物,是天下男人送給女人的禮物,也是印度文明送給全世界的禮物。

  「人世間那麼脆弱的愛情,卻竟用了那麼永恆的方式去紀念它。」蘊康心有所感的說。看著泰姬陵,她想起了兩個人、兩段情。第一個是個建築系學生,他的建築模型曾在校園展出,他對她說:這是我給你的泰姬陵;第二個人,則是個彷彿從夢裡走出來的100%的理想情人,他跟她同樣喜好人文藝術,兩人有過深刻的靈魂交流。可惜,兩段情都無疾而終。

  只是,面對這偉大的愛情獻禮,單身得無憂快樂的我卻沒有惦記哪個人哪段情,無法回應沙賈汗皇的情深。這一點,算是我到訪泰姬陵的一個小小的遺憾吧。(印度的雨季.九)
  

  換一個名字,換一個自己    

  阿武(Takeshi)是我在紐約認識的好朋友。

  看到這名字,你別以為他是日本人,其實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韓國人。這個廿四歲的小子有他獨特的旅行方式:他每到一個不同的地方,就會換一個新的名字,因此,他曾經叫做Tom、Fredo、Xiao Long(小龍),而在紐約,他叫阿武。

  阿武是那種很極端的人。上課時他很活躍,笑聲很響亮。然而,他下課在露台抽煙的樣子,那麼用心地沉默的表情,卻又說明他是個有故事的人。有天我們談起很多中國人都有英文名,但日韓人則往往沿用本名,於是,他就告訴我有關他的名字的故事。

  阿武的原名很像中國的「耀祖」之類的意思,他從十二歲起就不喜歡。他自小就被逼著學小提琴,學足球,他通通討厭。十八歲那年暑假去英國,他突然發現可以暫時拋開舊日的名字。那個夏天,沒有「耀祖」,只有可愛的Dicky,他笑得特別開懷。自此他愛上旅行,也愛上換了名字的自己。後來,他在韓國的生活越來越不如意,他就每年夏天帶著不同的名字上路出走。

  阿武說,每次旅行都是用不同的距離去看清自已。用不同名字的時候,他跟不同的自己對話,發生不同的故事。阿武叫Tom的時候,曾經在日本喜歡上一個人,他緊閉雙眼在明治神官為這段愛情許願,但神沒有應允──那時他懂了人不一定會得到最愛。阿武叫Fredo的時候,曾經在阿根廷跟一個妓女同床共寢,但他們只是聊天到天亮──那時他懂了慾望是可以被超越的;阿武叫小龍的時候,曾經在北京因為一個在酒吧區被欺負的賣花女孩,跟別人打架──那時他懂了正義在這世上是很薄弱的。換了名字,他比較敢做平常不會做的事情。原來,他改名字一為忘記現實,二為談戀愛,三為審視自我。

  我跟這小子一見如故。臨走時我提醒他:你現在最重要的功課是喜歡上叫「耀祖」的自己。他不語。回澳門後,看他在我的旅行筆記上的簽字,並不是Takeshi,而是一堆韓文。我一直沒有問他,他是否簽了「耀祖」。(愛恨紐約.十七)

  

  

  
  北京,我遲到了    

  重訪北京,是我多年來揮之不去的素願。

  都怪當時年紀小。浩浩蕩蕩近兩百個準中學畢業生訪京,其實只為歡聚,不為文化歷史。無論到了什麼景點,我們只管喧鬧嬉戲,一輪連珠爆發的快門聲響之後,大家又一哄而散往別處跑。別說感受什麼歷史文化,我們根本連景點都未看清楚。多年來,我一直認為我們愧對一個文化古城。有時想,中學畢業生其實去東京曼谷最好,在那兒吃喝玩樂購物最適合年輕人。

  在北京,一定得沉思,甚至得默哀──那是接近這城市的唯一方式。於是,要重訪這古城成為了我的心結,甚或是人生中不能或缺的事。我想像著,獨個兒靜坐於天安門廣場,沉默地再走一次天壇的祭天大道,在老舍茶館品茶看京劇……。但是,說也奇怪,這六七年來多次計劃北京之行,卻總是陰差陽錯沒有去成,我總是跟她擦身而過。

今天夏天,我終於重回北京了。只是,遲到就是遲到。十三年可以改變很多人事物,就連崔健都已禿頭了,北京又怎會不變?原來,當年甚有風味的王府井小吃街,已變得劃一單調且食物品質欠佳;原來,天壇的回音壁已被圍住,我們再不能對著石壁說話;原來,老字號全聚德烤鴨總店已經「快餐店化」。這是一種懲罰吧──北京不再那麼適合沉思了,誰叫你一別就是十三年?

當我置身於商業化的北京,被那些玻璃幕牆大廈弄得目眩又困惑,電影《洗澡》中老舊澡堂的陣陣蒸汽突然成為了遙遠的鄉愁。這部電影有種可親的溫度,不但來自那蒸汽,也來自那濃濃的古意、暖暖的人情。一個幾乎一生離不開這澡堂的老人,在風雨之夜竭力讓它免受破壞。他要守護的,其實不只是一個澡堂,還有那個消失中的老北京。

電影《藍宇》的結尾,捍東看著連綿不斷的工地,伴隨著歌曲《你怎麼捨得我難過》。我一直把這畫面解讀成捍東失去藍宇後的心象。再訪北京我才明白,拍於上世紀末的此片,也是要用工地去標示一個時代──一個大興土木的「前奧運時期」的北京。至於《你怎麼捨得我難過》,又會不會唱出了是老百姓對北京的心情?

末了,澡堂結業,藍宇死去,今天人們聽的是《老鼠愛大米》而不是《你怎麼捨得我難過》。錯愕的我,早不該低估十三年的巨大力量。(北京之夏.一)


台長PAN 2007-12-11 00:01:25

詩子:
過獎,過獎!!謝謝,謝謝!! 我會繼續努力!

詩子 2007-12-10 18:38:16

你寫旅行d文章真係好正呀>.<
(當然影評都正啦!嘻...)

台長PAN 2007-12-08 01:21:35

堅:
明天見到你真好!! 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