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我寫過一篇叫《我旅行，所以我存在》的文章，
文中提到兩件有關人與畫的小事：

「去紐約旅行，很多人都必須去現代藝術館看一幅畫，那是梵谷的《星夜》。去看看《星夜》，甚至是旅遊書上的「去紐約不可不做的十件事」之一。但是，當我去拜訪這幅驚世名作時，藝術館的售票處卻有一張告示：《星夜》正在巡迴展出，現不在此館。哈哈，真戲劇性呢。你飛了十多個小時，以後終可以跟一幅你從小仰望的畫碰面，結果卻竟是：它去旅行了！

「造訪不遇，或是一個你等待已久的人失約，又或者無法履行一個十年的承諾，這些事在人生多麼尋常。只是我們大概永遠想不到，這樣的事會發生在你跟一幅畫之間。所以，很多人說過這樣的話了：旅行是人生的縮影。

「記得小時候，電視台音樂節目以歌曲《只怕不再遇上》為題舉辦了一個徵文比賽，得獎作品竟無關男女情愛，而是講述一個逛畫展的人深深愛上了一幅畫，但那幅畫只在香港巡迴展出，第二天就要被送返回國，這個人很怕這輩子都沒法再遇這幅畫。我一直很喜歡這個故事，一件藝術品與一個人的愛情故事。邂逅藝術，就是可以浪漫到這種地步。」（刊於《澳門筆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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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年底逛倫敦的Tate Britain博物館時，
我愛上了一幅名為《The Lament for Icarus》（伊卡魯斯的哀歌）的畫,
作畫人是英國畫家Herbert Draper.
Icarus就是那個著名的希臘神話的主角：
他被困在克里特，他的父親為助他逃走，
為他製造了一雙翅膀，並叮囑他切莫飛近太陽．
但是，因為一點自傲一點任性，他飛行時太接近太陽，
以致連結翅膀的蜂蠟融化，他墜落在愛琴海中死去。

這幅畫，畫的就是墜落身亡的Icarus．
一個建壯年輕的小伙子，跌落在海中心，
幾個海中的仙女見狀，憐惜地抱著這個少年，
流露憐憫與哀痛．

博物館有出售這幅畫的海報，但價錢是１２英鎊．
我覺得貴，而且當時還沒有自己的房子，買了也沒地方掛，
我就沒有把它買下來。
然而，一年多來，我沒有把它忘了，
直到上星期去倫敦，我終於決定把它買下來，
歡天喜地的，我準備把它帶回家．

然而．．結果是．．已經賣光了．．
而且，店員說印刷商不會重印．．

是的，你曾經有過擁有它的機會，
但你猶疑了，你拿不定主意，你以為你還有機會擁有它，
然而，有些人事物不會一直在那邊天長地久地等你．

那天在博物館，我幾乎是垂頭喪氣的．
為了彌補這次錯失，不讓自己空手而回，
我就買了一個博物館出品的背包，企圖哄哄自己．
然而，買了那背包，我心裡更是難過－－
一個價值１０英鎊的不怎麼特別的背包我都輕易地決定買下，
為什麼，為什麼我當年沒有把那幅心愛的畫買下？
那不過是１２英鎊．．
於是，那個背包更加提醒了我的愚笨，成了我的諷刺．．．

還好，還好，
也許命中注命我沒法把它帶回家，
但我起碼可以親自到Tate Britain看看那幅晝．
這，是懲罰？是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