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式愛情經典
李展鵬
　　
今年香港的「法國五月」電影展，除了《斷了氣》外，其實還有一部不折不扣的經典──《天上人間》。只可惜此片因技術問題無緣與澳門觀眾見面。

　　香港有戲院先後重映《北非諜影》及《亂世佳人》而反應不俗，可見在這個充斥「速食愛情」的時代，愛得要生要死的愛情故事越是令人懷念，這些荷里活愛情經典，亦已被寫進電影史。至於法國人又如何書寫一個大時代的愛情故事？《天上人間》曾被稱為最偉大的法國片，它與荷里活出品截然不同，是一部法國式的愛情經典。

　　故事設定在十九世紀初的巴黎。法國大革命後，舊的秩序崩潰，新的秩序尚未建立；那時的巴黎，奢華而邪惡，生機勃勃卻滿佈陷阱。電影在「罪惡大道」開始，展示當時最擁擠最繁榮最龍蛇混雜的巴黎。鏡頭對準一家劇院，讓一個多角愛情故事在這個最戲劇性的地方展開。兩個男演員，一個純真一個油腔滑調，加上一個背景複雜的艷麗女郎、一個家財萬貫的伯爵、一個痴心的女演員，構成錯綜的愛情線。

不過，法國片始終是法國片，明明是主流大片卻不從俗。此片劇本巧妙地以省略的敘事方式避過一些情感最激烈的關鍵情節，大大減低通俗劇的味道，卻仍然不失盪氣迴腸之勢。電影在劇力最緊繃的地方戛然而止，留下萬千問號，更不是一般荷里活電影敢作的嘗試。片中女主角，是個女神一般的人物，她顛倒眾生反而是其次，她所表現的稜角分明、冷靜世故、處變不驚，還有那種對愛情與人生的洞悉，才最是迷人。這樣的女性角色，分明不是傳統電影中等待男人救援的弱女。

　　此片主要場景在一家劇院，導演精心以多場戲中戲表露人物處境，渲染戲劇氣氛。片中的一場啞劇，主角傾慕女神石像，注定徒勞無功，失落的他隨即遇上友善民女；這場戲補充了被省略的劇情，傳神地交待男演員與兩個女主角的關係。另外，結尾的一場《奧賽羅》，渲染充滿嫉妒的仇恨氣氛，更預言了片中即將發生的謀殺。

　　《天上人間》以交纏的愛情故事為題，繪畫出十九世紀巴黎的眾生相。那裡有貧民與富豪，有純淨得可以的愛情，也有滿腹心計的人物。劇院中發生的故事，是最戲劇性的，卻似乎最能比照當時的巴黎。電影在一片嘉年華會的喧鬧中結束，當可看作是導演對時代下的註腳：愛情不死，巴黎不死，讓所謂的「結束」開始在嘉年華的歡聲中。creatingadam@yahoo.com.h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