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8-29 14:09:11尚未設定

紋情(十六)

「今天上午妳在媒體面前怕什麼?話都說到嘴邊了,為何不能一口氣說完它呢?我對妳失望透了!」
「抱歉,我發現我做不到。」
穎如立在坐於輪椅上的珮芯面前,深知自己做錯事般,羞愧地低著頭。
「難道演藝圈的這些名與利都比辰翔還要吸引妳嗎?我真是錯看妳了!」
「不是這樣的……珮芯,我感謝妳肯成全我和辰翔,可是我身不由己,經紀公司那邊是不會放過我的!我若違約了,即使將來能和辰翔在一起,那筆龐大的債務也不可能讓我們輕鬆過活!辰翔和我媽都是無辜的,我更不想連累他們陪我一起吃苦。」
「妳的意思是……妳要和辰翔劃清界線?這妳就辦得到嗎?」
珮芯用一種充滿睥睨意味的眼神直盯著穎如瞧。
「為了讓辰翔過平靜的生活,他不能與我有情感上的糾葛。」
「如姐……我知道這不是妳真正想說的;昨天我也跟妳講過啦,我願意協助妳跟辰翔復合,算是作為我當初介入你們的一丁點兒補償。」
語氣轉為和善的珮芯,邊說邊拉起穎如的手掌,身著白色院服的她,已褪去病容,兩頰潮紅,如同純潔無欺的天使。
「現在事情變成這樣,我的心裡好亂……我不要讓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再受到傷害!」
「都過去了……乖!誰都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
珮芯以擁抱安撫著早已瓦解防備、跪坐地上的穎如,兩人惺惺相惜,像是一對感情至深的親姐妹。
「辰翔呢?他……這幾天情況怎樣?我記得他頭上流出好多血……不停地流……流……那時我好怕他撐不過去……」
潰堤的淚水不斷自穎如的眼窩裡湧出來。
「沒事了……辰翔他很好,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但是伯母擔心媒體會大作文章,所以不允許他來探望妳;不過妳也別急,過幾天大家康復出院後,就能私底下見面啦……」
「真是太好了,老天總算有聽到我的祈求,幫辰翔度過了這一關!」
「嗯……老天是有眼的,祂會庇護好人,懲罰壞人……」
珮芯若有所思地低聲說著這句話,憂怨的恨意悄悄爬上她的眉梢。


出事第五天,馮父、馮母到病房來探視珮芯。
「伯父、伯母,這幾天你們照顧辰翔已經夠累了,現在還抽空來看我,讓我這個做晚輩的感到很過意不去。」
「珮芯呀,這次車禍讓我們馮家賠上了一個孫子,而我們的獨生子辰翔呢,人還躺在加護病房裡,哪時會清醒也很難說……在我們最絕望的時候,妳表明了對辰翔不離不棄的意思,能有妳這樣的未來媳婦,八成是我馮永清上輩子燒了許多好香!」
馮父一說到激動處,老淚縱橫;五天前突臨的災噩,打亂了馮家人籌備婚事的歡愉氣氛與生活步調。
「是呀……珮芯,伯母真的很感激妳,孩子掉了以後,妳心裡一定很不好受,但妳堅強的捱著,反倒是安慰起我們二老……伯母只要一想到辰翔那孩子還沒脫離險境,整個人完全沒了主張……好在有妳拉我一把啊……」
馮母一把鼻涕一把淚,手裡的整條手帕都給濡濕了。
「我是你們的半個女兒,我們將來都是一家人,再說……這場車禍都是我造成的!孩子沒了,辰翔傷重,這……都是因為我……」
珮芯抓著床單聲淚俱下,自責之餘,再也擠不出半個字來。
「珮芯!妳就別再賣關子了,把事情真相說出來吧!妳跟警察做筆錄時說是意外,可是照料辰翔這麼多年的我們,知道這孩子萬事皆小心,那天他也沒沾上半滴酒,怎麼可能會釀成車禍呢?!」
兩鬢斑白的馮父,對於這起事件,心中仍有諸多待解的疑問。
「其實那晚天色黑了,我們想說順便送如姐一程;這都要怪我……怪我跟辰翔在她面前表現得太過親暱,坐在後頭的如姐看不下去,妒意使她沒了理智,才會伸手去撥弄方向盤……然後車子失控衝撞分隔島,等我醒來已在醫院裡了。」
「想不到穎如她個性還是這麼魯莽!小時候還挺乖的一個女孩,誰知越大越不懂得做人的分寸!辰翔還跟她在一起時,我苦口婆心怎麼勸他就是不聽!後來終於分手了,也該斷得乾乾淨淨,別再跟她來往;現在好啦,我那傻兒子只剩半條命,我倒要問問唐穎如那隻妖精,肯不肯放過我兒子!」
馮母乍聽之下氣得直跳腳,一旁的馮父則是搖頭興歎。
「伯母!不要去!」
珮芯淚眼汪汪地哀求著她,一副誓死都要保護戰俘的烈士模樣。
「我怎麼能不去呢!唐穎如害得你們出了車禍,結果她自己居然只有輕傷!前天她還有臉接受採訪,趁這個機會好炒紅她的名氣!妳和辰翔所受的委屈,就讓我這個做母親的來替你們討回公道!」
兩個女人……喔不,是四個女人的唇槍舌戰一觸即發,即將於B310號病房開戰;靜敞的醫院,又要掀起另一場風波,因而暫時收納它平日的安寧與靜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