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4-14 15:59:54漫步太空的人
別無選擇的網管同學，第二回。
回到辦公室，我打開所有能夠接受訊息的管道，
網管理論上應該讓所有人在任何時間都能找得到他。
於是我打開手機、接回辦公電話、登入MSN Messenger、收電子郵件。
像一隻緩緩爬行的金龜子，我把每件事情都壓過一遍。
先回手機留言，有三通。
「喂...媽。」我回電話給媽媽。
「我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飯了。
「嗯嗯，我知道，我會早點回家，嗯...好..好，我知道，
「好，我會記得的，嗯，byebye...」
剩下的兩通，都不回。
一個年輕的國小女老師找了我幾次，說希望我可以教她FrontPage，
我直接按下刪除留言鍵，轉聽下一通。
我已經教過她Word、Excel還有PowerPoint了，
事不過三，而且事情過三之後就該知道要打住。
再不打住，恐怕她就要嫁給我了。
沒這麼好，事情不能這樣搞。有兩個小孩的人，不該這樣搞我。
下一通，某銀行業務員要我辦現金卡，
沒興趣，刪除。
辦公室電話，沒留言，看樣子沒響過，不過也沒差，
響過就響過，反正就是有人愛聽電話嘟嘟沒人接的聲音，
所以就讓他們打吧。
電子郵件，七八封，沒一封重要的。
稍稍重要的一封是由署名小甜甜妹妹寄來的，她說她配合度很高，
什麼都願意做，什麼姿勢都好，平常在家只穿一件衣服，
就是她打娘胎出生就穿著的那件，好乾淨。
怎樣？有沒有興趣？有嘛？不錯吧，不過她要收錢喔。
怎樣？有興趣就看張照片吧？她有附一張照片來喔。
怎樣？有興趣打個電話給她吧，0968的喔。
好啊，我想應該有人會有興趣的，所以我把這封信轉寄給青，
他如果喜歡人妖的話，很可能會打電話過去。
回頭看電腦。
MSN Messenger上面一堆人。
沒人找我，而我也不想找別人。我的狀態是「外出用餐」。
現在的我不需要交際，不需要與人噓寒問暖，
我剛吃完午餐，剛獲得了一隻貓咪踡在膝上的溫暖，
烘的心頭暖洋洋的，汗從後頸一路往下滑。
講究氣氛的網管，即便是孓然像匹孤狼，也沒人可以打擾他。
---
此刻接近下班時間，窗外開始有南港高中的學生三三兩兩走過。
我關掉Dreamweaver視窗，今日工作已經足夠，
太多資料庫網頁，不該有那麼多資料庫網頁的，
頭會炸開，一筆一筆，都是資料庫網頁。
關上電腦，鎖上門，我下班。
---
下班沒有要回家，要先在外頭繞個一圈，辦辦雜事。
九點約了廖，要交貨給他。
現在還不到六點，我回到學校去找圖書館的阿文館員吃飯。
阿文館員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
一件棕黃色針織線衫要穿不穿的掛在肩上，
嘴裡還偷偷摸摸的吃著酸梅，圖書館明明是禁止飲食的。
我用力的敲了敲櫃檯桌面，「喀喀」。
「嘿，變態工讀生，你來了啊？要吃飯嘛？快，去幫我買，
「我要一個，嗯，燒肉便當，我好餓喔，對了，要跟老闆講，
「燒肉不要加醬油喔，我還要一個綠茶，半糖不加冰，
「這樣有聽清楚了嗎？你先去買，回來再給你錢。」
阿文館員自顧自的講了一串，講完就在桌上丟了一個購物袋，
然後低頭繼續吃她的酸梅，玩MSN Messenger。
我拾起那個購物袋，往齊東街方向走去。
遠遠我看見一台簇黑的嶄新馬自達四門轎車沿著杭州南路緩緩開著，
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搖下車窗，面對著人行道不知道在講什麼，
一個穿著咖啡色外套的女生快步的走在人行道上，
而那台轎車則是亦步亦趨的跟在旁邊。
我看見小琪停了下來，面無表情的瞪著車內，
那個男人染著一頭金髮，似乎是很焦急的在辯解什麼，
他不斷的示意要小琪上車，彷彿只要上車一切好辦。
車子後來也停了下來，金髮男人下車，打開副手座的車門，
小琪繞過車子進了副手座，用力的關上車門，車子開始緩緩的起步。
我邊走邊看，此時已經站在濟南路與杭州南路的交叉路口，
紅燈，我過馬路，剛好經過黑色馬自達轎車的前方，
我沒轉頭看，而是筆直往前走，
黑色的轎車與黑色的車窗玻璃，搭配上沒有月亮的夜晚，
我什麼都看不見。
---
「你的叉燒可不可以分我一塊？」阿文館員盯著我的便當...
「好。」我收起筷子把便當轉過去給她夾。
「對了，你說要來幫我的電腦裝一條記憶體的，什麼時候要來？」
我假裝吃飯看報紙，沒聽見。
「喂，你什麼時候要來？」阿文館員放大了音量。
我放下喝到一半的可樂，轉頭看她，
「妳那個電腦太舊了，與其加一條記憶體，還不如重組一台。」
我本以為按照阿文這樣節省成性的人，聽到要重組一台，要花大錢，
應該會鳴金收兵，打起退堂鼓。
「好啊，反正我前一個星期才買了一個LCD螢幕，
「這樣新螢幕搭配新主機，恰恰好...」
我一臉菜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到底什麼時候要來？這個星期六怎麼樣？
「好啦，就這個星期六囉，可以吧？」
我低頭吃著便當，我能怎麼說？
我說好。
---
星期四的晚上，板橋誠品商圈還不少人，男男女女穿梭其中，
光是短短的一小段不到一百公尺騎樓，就擠了三攤賣雞蛋糕的小販。
我在混合著髮雕味道與誘人的香水味騎樓空間中冉冉而行，
擠在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年輕女孩中行走，
雖不是非常愉快的經驗，但也不怎麼令人厭惡就是了。
在大眾唱片的對面，就是誠品商圈裡唯一的一家星巴克，
我站在街的對面，抬頭往上看，星巴克的二樓玻璃窗邊坐滿了人，
我看到廖正以他獨特的頭部擺動方式對我打招呼，
一般人很難保持身體不動但頭與脖子卻上下搖動，
如同脖子內安了塊彈簧，一般人沒仔細看過，絕對無法相信，
但我用心學習了很久，到現在還是學不來。
上到二樓，我在廖身旁坐下，我們兩個人都沒說話，
只是靜靜看著窗外。
過了一會，廖終於開口。
「你雙手空空嘛？」
我凝望著窗外，有個穿著白色靴子的女生勾著一個男生，
兩個人甜蜜蜜的從唱片行走出來。
「今年很流行白色的靴子。」我緩緩說的。
「現在你看到的那個穿著粉紅色上衣白色靴子的女生，
「已經是我坐在這裡看到的第三個了。」
話還沒說完，我又看見第四雙白色靴子從我眼中掠過。
只不過這雙不是出現在玻璃窗外，
有個穿著鵝黃色短裙的女子走過我的身邊，
登上了高腳椅，在我旁邊兩格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不過白色靴子不好搭衣服。」我邊說邊從外套口袋中拿出兩張光碟。
我把光碟放在桌上，靠著廖的黑咖啡擺著。
「怎麼說？」廖拿起黑咖啡喝了一口，我看著窗外。
當我再回頭看那杯黑咖啡時，光碟已經不在桌上了。
「我上次在捷運站，看到一個女生穿白靴子，搭配灰色裙子。
「感覺非常突兀。」
「怎麼會？為什麼會突兀？」廖搖動著他的頭。
「你有沒有看過尼姑？她那樣搭，活脫脫像個尼姑。」
「你這樣說未免也太惡劣。」廖看了我身旁的女生一眼。
「不然要怎麼說？」我也回頭看了那個女生一眼。
「我覺得講比丘尼會比較好聽一點。」廖頗為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我們兩個對看一眼，接著哄堂大笑起來。
咖啡廳很吵，我想根本就沒有人會理會我們這樣高聲喧嘩。
不過接下來的發展卻讓我跟廖頓時傻眼。
因為我看見我身旁那個女子緩緩拉下她戴在頭上的白色毛線帽，
她頭上乾乾淨淨，額頭上方那六個戒疤清晰可見。
我瞧了廖一眼，廖也瞧了我一眼。我們有了共同的主意，但心照不宣。
「我去上個洗手間。」我滑下椅子，準備往廁所方向走去。
「那我再去買杯咖啡。」廖拿起咖啡盤，走了下去。
一分鐘後，我們在一樓的收銀櫃檯偶遇。
「你咖啡買了沒？」我問。
「不買了。」
「你廁所上了沒？」廖問。
「不上了。」
「回家？」廖說。
「回家。」我說。
推開門，我跟廖踏上回家的旅途，很親密，
但用不著手牽手，更不會心連心。
我發誓我這輩子一定要當一個有口德的人。
---《待續》以上情節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網管理論上應該讓所有人在任何時間都能找得到他。
於是我打開手機、接回辦公電話、登入MSN Messenger、收電子郵件。
像一隻緩緩爬行的金龜子，我把每件事情都壓過一遍。
先回手機留言，有三通。
「喂...媽。」我回電話給媽媽。
「我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飯了。
「嗯嗯，我知道，我會早點回家，嗯...好..好，我知道，
「好，我會記得的，嗯，byebye...」
剩下的兩通，都不回。
一個年輕的國小女老師找了我幾次，說希望我可以教她FrontPage，
我直接按下刪除留言鍵，轉聽下一通。
我已經教過她Word、Excel還有PowerPoint了，
事不過三，而且事情過三之後就該知道要打住。
再不打住，恐怕她就要嫁給我了。
沒這麼好，事情不能這樣搞。有兩個小孩的人，不該這樣搞我。
下一通，某銀行業務員要我辦現金卡，
沒興趣，刪除。
辦公室電話，沒留言，看樣子沒響過，不過也沒差，
響過就響過，反正就是有人愛聽電話嘟嘟沒人接的聲音，
所以就讓他們打吧。
電子郵件，七八封，沒一封重要的。
稍稍重要的一封是由署名小甜甜妹妹寄來的，她說她配合度很高，
什麼都願意做，什麼姿勢都好，平常在家只穿一件衣服，
就是她打娘胎出生就穿著的那件，好乾淨。
怎樣？有沒有興趣？有嘛？不錯吧，不過她要收錢喔。
怎樣？有興趣就看張照片吧？她有附一張照片來喔。
怎樣？有興趣打個電話給她吧，0968的喔。
好啊，我想應該有人會有興趣的，所以我把這封信轉寄給青，
他如果喜歡人妖的話，很可能會打電話過去。
回頭看電腦。
MSN Messenger上面一堆人。
沒人找我，而我也不想找別人。我的狀態是「外出用餐」。
現在的我不需要交際，不需要與人噓寒問暖，
我剛吃完午餐，剛獲得了一隻貓咪踡在膝上的溫暖，
烘的心頭暖洋洋的，汗從後頸一路往下滑。
講究氣氛的網管，即便是孓然像匹孤狼，也沒人可以打擾他。
---
此刻接近下班時間，窗外開始有南港高中的學生三三兩兩走過。
我關掉Dreamweaver視窗，今日工作已經足夠，
太多資料庫網頁，不該有那麼多資料庫網頁的，
頭會炸開，一筆一筆，都是資料庫網頁。
關上電腦，鎖上門，我下班。
---
下班沒有要回家，要先在外頭繞個一圈，辦辦雜事。
九點約了廖，要交貨給他。
現在還不到六點，我回到學校去找圖書館的阿文館員吃飯。
阿文館員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
一件棕黃色針織線衫要穿不穿的掛在肩上，
嘴裡還偷偷摸摸的吃著酸梅，圖書館明明是禁止飲食的。
我用力的敲了敲櫃檯桌面，「喀喀」。
「嘿，變態工讀生，你來了啊？要吃飯嘛？快，去幫我買，
「我要一個，嗯，燒肉便當，我好餓喔，對了，要跟老闆講，
「燒肉不要加醬油喔，我還要一個綠茶，半糖不加冰，
「這樣有聽清楚了嗎？你先去買，回來再給你錢。」
阿文館員自顧自的講了一串，講完就在桌上丟了一個購物袋，
然後低頭繼續吃她的酸梅，玩MSN Messenger。
我拾起那個購物袋，往齊東街方向走去。
遠遠我看見一台簇黑的嶄新馬自達四門轎車沿著杭州南路緩緩開著，
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搖下車窗，面對著人行道不知道在講什麼，
一個穿著咖啡色外套的女生快步的走在人行道上，
而那台轎車則是亦步亦趨的跟在旁邊。
我看見小琪停了下來，面無表情的瞪著車內，
那個男人染著一頭金髮，似乎是很焦急的在辯解什麼，
他不斷的示意要小琪上車，彷彿只要上車一切好辦。
車子後來也停了下來，金髮男人下車，打開副手座的車門，
小琪繞過車子進了副手座，用力的關上車門，車子開始緩緩的起步。
我邊走邊看，此時已經站在濟南路與杭州南路的交叉路口，
紅燈，我過馬路，剛好經過黑色馬自達轎車的前方，
我沒轉頭看，而是筆直往前走，
黑色的轎車與黑色的車窗玻璃，搭配上沒有月亮的夜晚，
我什麼都看不見。
---
「你的叉燒可不可以分我一塊？」阿文館員盯著我的便當...
「好。」我收起筷子把便當轉過去給她夾。
「對了，你說要來幫我的電腦裝一條記憶體的，什麼時候要來？」
我假裝吃飯看報紙，沒聽見。
「喂，你什麼時候要來？」阿文館員放大了音量。
我放下喝到一半的可樂，轉頭看她，
「妳那個電腦太舊了，與其加一條記憶體，還不如重組一台。」
我本以為按照阿文這樣節省成性的人，聽到要重組一台，要花大錢，
應該會鳴金收兵，打起退堂鼓。
「好啊，反正我前一個星期才買了一個LCD螢幕，
「這樣新螢幕搭配新主機，恰恰好...」
我一臉菜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到底什麼時候要來？這個星期六怎麼樣？
「好啦，就這個星期六囉，可以吧？」
我低頭吃著便當，我能怎麼說？
我說好。
---
星期四的晚上，板橋誠品商圈還不少人，男男女女穿梭其中，
光是短短的一小段不到一百公尺騎樓，就擠了三攤賣雞蛋糕的小販。
我在混合著髮雕味道與誘人的香水味騎樓空間中冉冉而行，
擠在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年輕女孩中行走，
雖不是非常愉快的經驗，但也不怎麼令人厭惡就是了。
在大眾唱片的對面，就是誠品商圈裡唯一的一家星巴克，
我站在街的對面，抬頭往上看，星巴克的二樓玻璃窗邊坐滿了人，
我看到廖正以他獨特的頭部擺動方式對我打招呼，
一般人很難保持身體不動但頭與脖子卻上下搖動，
如同脖子內安了塊彈簧，一般人沒仔細看過，絕對無法相信，
但我用心學習了很久，到現在還是學不來。
上到二樓，我在廖身旁坐下，我們兩個人都沒說話，
只是靜靜看著窗外。
過了一會，廖終於開口。
「你雙手空空嘛？」
我凝望著窗外，有個穿著白色靴子的女生勾著一個男生，
兩個人甜蜜蜜的從唱片行走出來。
「今年很流行白色的靴子。」我緩緩說的。
「現在你看到的那個穿著粉紅色上衣白色靴子的女生，
「已經是我坐在這裡看到的第三個了。」
話還沒說完，我又看見第四雙白色靴子從我眼中掠過。
只不過這雙不是出現在玻璃窗外，
有個穿著鵝黃色短裙的女子走過我的身邊，
登上了高腳椅，在我旁邊兩格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不過白色靴子不好搭衣服。」我邊說邊從外套口袋中拿出兩張光碟。
我把光碟放在桌上，靠著廖的黑咖啡擺著。
「怎麼說？」廖拿起黑咖啡喝了一口，我看著窗外。
當我再回頭看那杯黑咖啡時，光碟已經不在桌上了。
「我上次在捷運站，看到一個女生穿白靴子，搭配灰色裙子。
「感覺非常突兀。」
「怎麼會？為什麼會突兀？」廖搖動著他的頭。
「你有沒有看過尼姑？她那樣搭，活脫脫像個尼姑。」
「你這樣說未免也太惡劣。」廖看了我身旁的女生一眼。
「不然要怎麼說？」我也回頭看了那個女生一眼。
「我覺得講比丘尼會比較好聽一點。」廖頗為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我們兩個對看一眼，接著哄堂大笑起來。
咖啡廳很吵，我想根本就沒有人會理會我們這樣高聲喧嘩。
不過接下來的發展卻讓我跟廖頓時傻眼。
因為我看見我身旁那個女子緩緩拉下她戴在頭上的白色毛線帽，
她頭上乾乾淨淨，額頭上方那六個戒疤清晰可見。
我瞧了廖一眼，廖也瞧了我一眼。我們有了共同的主意，但心照不宣。
「我去上個洗手間。」我滑下椅子，準備往廁所方向走去。
「那我再去買杯咖啡。」廖拿起咖啡盤，走了下去。
一分鐘後，我們在一樓的收銀櫃檯偶遇。
「你咖啡買了沒？」我問。
「不買了。」
「你廁所上了沒？」廖問。
「不上了。」
「回家？」廖說。
「回家。」我說。
推開門，我跟廖踏上回家的旅途，很親密，
但用不著手牽手，更不會心連心。
我發誓我這輩子一定要當一個有口德的人。
---《待續》以上情節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