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功課3第六十章 白呼呼敎我做對的人
以下的文章，為了紀念白呼呼，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4歲半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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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那一年，因為養了七年多的舔舔兔離開，抓了句有人言：面對同伴寵物的離開就好的方法就是再養一隻的說法，所以趁著過年台灣來的商店街，又去買了一對兔子。當時很不自量力的說要一公一母，可見我雖然養過這些年兔子，其實養兔知識還是很侷限。幸好老闆眼花，把一母當做一公，才沒在我家釀出一窩兔仔來。
猶記挑了好久好久，白呼呼很快的就抵定中選，然而面對第一次想買不是白色毛皮的兔子，灰灰我則是幾乎翻遍整個籠子最後才訂下了牠。
帶回家的第一時刻，野兔品格的灰灰立刻跳出紙盒，開始在我家四處撒野，小小的身軀卻有暴走的實力，而白呼呼，則是安靜的躲在盒中一動也不動，不知過了多久，灰灰都暴走幾圈之後，牠才敢探出頭，慢慢的跳出來觀望，兩隻兔的品格差異，從小就窺視的出來。
漸漸長大，這兩隻兔在性徵未成熟之前，都可以和睦相處，白呼呼文靜，對人的擺置總不多表達個人意見，而灰灰依舊難搞，滑溜的身體難以讓人懷抱。本以為好日子會這樣繼續長大，但是有一天，白呼呼卻失蹤了！
由於小時候第一隻兔子因為關在後院籠子裡而失寵過，使得我對於日後的兔子都很寬容政策，放任牠們在家裡從一樓跑到頂樓，再從頂樓跑到門口。但這樣的空間對於一隻四個月大的兔子來說，可能的藏身之處也太大，某天只發現灰灰的蹤影，怎嚜叫也找不到白呼呼，一度以為會不會門縫開大時偷溜了出去，沿著鄰舍嘗試找了幾遍徒勞無功，那種大海撈針的心情可見一斑…又想會不會是掉落在家裡某個舊物堆，記得我不死心的把可能搬搬看的舊箱子給挪移過了，就是不見任何一點聲響回應，最後宣告放棄…抱著「怎麼這樣也可以失蹤一隻兔子」的沮喪心情，過了幾日。
某天，下班回家，喜而聽說爸爸在姐房間書桌底下看見自己出來了的白呼呼！沒人知道這幾天牠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不吃不喝都怎麼度過的？只看見牠身上似無大礙，唯有腿拐到似的不正常，帶去澎湖非專精兔科的獸醫打了針後，觀察牠似也沒事了！但，這個落難陰影，似乎也在白呼呼的心裡留下了點創傷症候群。
印象中，就是這樣的時間點，白呼呼似乎對人跟小時候牠有的反應，不逕相同了起來，通常兔子會喜歡找人，摸摸頭，或是點點你，教你不要忘了牠，但是白呼呼好像開始懼怕或排斥人起來，不太享受人摸摸的姿態，甚至會怕你伸出的手是否要對牠發兇….相對於傻愣愣的灰灰，一副傻大頭天不怕地不怕反正她靠她自己的牙齒保護自己的樣子，白呼呼又更顯的安靜了許多。
六個月，兔子算是正式成熟，從此上演兔子互騎的橋段，兩隻不相上下的兔子漸漸開始有了勝敗上下，灰灰是搶贏地盤的山寨王，白呼呼只能撿拾她吃完後的飼料，雖然也不是沒嘗試過個人一個碗，但是通常擺食物就那些地方，感覺領域性強的兔子，似乎也不能容許另外一隻兔子在自己眼前安逸，甚至連我們享伸張ㄧ點正義給白呼呼，先給他吃，也會被灰灰衝出來那大概只有兔子聽的懂的示威，搞的白呼呼落難而逃。
常常，看著張著大眼睛装無辜的灰灰，碰上白呼呼較為沉默跟眼神較易冷漠的個性，雖然提醒著自己，對白呼呼好一點，卻也往往防不慎防的，讓灰灰先馳得點，又或者是漸漸因為人性散漫就開始認為「其實也還好」，甚至因為白呼呼似乎不太愛人的反應，也比較不像灰灰對人的舉動較有探索的好奇心，慢慢使得自己也私心的讓灰灰更沒規矩了起來。而也得誠實的面對自己心裡，是比較疼灰灰的意識。
我彷彿在這兔子身上，也看見世界上的人性，比較會SOCIAL，或是比較會交際的人，本來就容易嘗甜頭，偏偏我就不是這類人，所以格外對此類狀況感到無言，後來每當我從台北返澎，回到家面對這兩隻代表的兔子，又感覺到人性的自然反應很正常，因為我自己，不也是這樣的在心裡，多歡迎了灰灰不少嗎？常常，我也望著白呼呼，為他覺得可惜牠應該可以更快樂…又為他的處境覺得不知是好，是因為爭地盤的關係而沒安全感嗎？如果換個主人地方飼養，會不會他比較快樂？然而，又為何是白呼呼換而不是灰灰？看著她們兩隻兔同樣「理所當然」的模樣，躺臥在她們熟悉的家裡角落，我實在沒有什麼答案。
曾嘗試更多接近白呼呼，給他一些公平的撫摸跟給食，但是也偶爾得到的是自討沒趣的回應，這是白呼呼的非戰之罪，我心裡也實在沒什麼立場疑問他，因果的關係在已經成型的互動沒有必要追究太深，而改革的力量實在也不是我短短1個月或2週回家能扛起的責任…幸好，白呼呼後來靠自己硬起來！
2歲半，大概是因為灰灰下巴牙齒先生病，喪失了之前的優勢，白呼呼從被欺凌的對象，一躍而成為地盤的大王，灰灰要吃食物得看白呼呼的臉色，大概趁機報仇，白呼呼對灰灰不客氣的程度，sometimes遠勝灰灰以前。對於這種現象，因為灰灰小腦的天兵，所以讓人不太為她操煩心理上的陰影問題。頂多爾偶追殺太激烈時，會斥責、試圖緩場一下。
怎知...4歲半，灰灰下巴早就好了，卻換白呼呼生病了！
如果說你心愛的寵物生病了，你會因為很多的愛而擔心難過，白呼呼…是讓人從心底湧出的非常不捨，不捨牠似乎總做那個默默無言的，老容易是被犧牲的，常常牠自己沒什麼生活期待似的，一個好像已經沒過的很精采的生命，如今卻連基本的自己都失去了的樣子…還任勞任苦的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麼問題似的。
看著白呼呼生病，他變瘦，我嘆惜他以前被嫌胖的健壯；牠眼睛腫起，我懷念牠之前那帶著害羞跟小心翼翼的眼神；牠牙齒變糟，我多希望他再像之前那樣大口爭食。看著今昔對比的樣子，心裡更加難過以及愧疚牠過去似不夠被疼愛有加的生命。
想起灰灰那時生病，一邊在忙碌工作中，還要負責北上就醫的牠術後近2個月的傷口清創、餵藥跟打針，當時，對於灰灰兇巴巴的反應跟狗咬呂洞賓的態度，讓我跟他的關係上漲到了劍抜孥張的冰點，牠不但不是生活調劑，反而是我每天
唉，好像總是在這種「最後關頭」的狀況，你才「格外」知道牠們在心裡位置的多寡。這時責任，也二話不說的，直接落在了肩頭。
這次換白呼呼，我卻沒能親自扛這個責任，因為時機的不巧，也許也是我們動作太慢，早一點我還在台北，也許也是以往不夠正視問題的因結使然，才拖到了這種地步，這是自覺虧欠的另一個原因。直等到我回家親眼見到白呼呼的病況，才趕緊四處詢問送醫，抱著一顆擔心又軟弱無奈的心，把第一次出門的白呼呼，交給陌生的中途媽媽。
可憐的白呼呼，連生病也是「不一樣待遇」….我只能在心裡祈禱，白呼呼要好起來，想著白呼呼阿！趕快讓你去看醫生，好起來，灰灰去跟我姐住，你來台北跟我住，我帶你去只有你一隻兔的新家！本來承擔不承擔的起的UNSURE，在被提醒了之後，答案變的格外明顯。
也許神仍是垂聽了我的祈禱，祂保守白呼呼的手術順利，眼睛保住，術後復元也良好，白呼呼會自己吃東西，不像公主灰拒食，白呼呼阿！總是任勞任怨的乖孩子…每次從中途媽媽得知的近況，白呼呼也都是好孩子沒有給人家添太多麻煩，也都乖乖的，從每次「不用擔心」的回覆中，我也繼續安心在澎湖度過七月。
完成了不少事。
直到8月初，還在澎湖正要上來台北的前夕，忽然
再見白呼呼，她瘦的不成兔型的模樣，但還有精神的在汽車後座張望，甚至對於人的摸摸竟然低下了頭的享受姿，我想，也許白呼呼中途媽媽這裡，獲得了另一種嶄新的相處方式，又或者，經歷一次大手術的牠拾回對養育對象的依賴跟情感，為白呼呼感到開心，雖然牠的肉體受到折磨，但是心裡似乎更為充實。
「白呼呼阿！除了變瘦之外，其他都變好了哦！」記得，在車上，我留下這句話，約好明天等颱風過去，再去看診。中途媽媽除了愛心，她也對於白呼呼的溫文個性，有著疼惜的對待，感覺的出，她並沒有急著要把白呼呼交回給我術後照顧，還很NICE的表示可以等白呼呼最後一個傷口好了再交回，雖然心中有個小小聲音認為應該要自己照顧了，但是除了灰灰有蟲尚未治療的隔離考量，結紮手術的術後復原，是否可以兩隻兔共處一室，也使得領回白呼呼的舉動，我沒有及時，我還以為著，白呼呼就要好了！我還描繪著，等過幾天，領回白呼呼，要給牠偷吃以前愛吃的澱粉類，先養胖一點再說。
豈知，再接到電話，又是
雖然兔子的變化本身就常措手不及，尤其以白呼呼這麼瘦弱的身軀來講，但是從一個「一直都是好消息」的認知狀態，要一下子接受白呼呼不吃不喝，虛弱無力，彷彿是坐高空彈跳一樣，雖然滿腹子驚嚇疑問跟不解，但也只能先趕到了再說。
選擇抱白呼呼回家，因為似乎再接到電話的那刻，就已經多少抱著心理準備的想法，撐到明早的看診，也不一定挽回的什麼，雖然，在真正面臨漫漫長夜時，你發現自己是否願意放棄的心，其實是100%不知道；幾乎每一分一秒腦中都閃過這個疑問：天亮之後…白呼呼的生命，會有好轉的希望？還是會就消失於眼前？
最後白呼呼還是走了，你說不能接受的話，不能接受的是什麼？
是花了那麼多錢卻換來一個其他突如其來疾病的意外？
是颱風搞亂了本來可能可以及早發現腹脹毛球的症況？
是如果當初沒交給第三人照顧，可能可以少一點遺憾？
是如果留下來住院打點滴，搞不好補充體力撐的過去？
最後白呼呼在眼前離開了，你說可以接受的話，又因為什麼？
是至少他撐過了七月，等到了我們再見才離開，錢已不是重點？
是可能這也略表著上天的旨意，人力不能控制範圍，別再自責分？
是也許中途媽媽的對待方式適合白呼呼，其實牠是很心滿意足？
是若仍大勢已去，卻導致使她在陌生的醫院孤單離開，反增虧欠？
雖然只是一隻動物，智商可能不到三歲的兔子，
但是她們的生命，足以是一個縮影，
又再次讓我思考到一件事情：
生命的本質，
不僅僅只有時間的長短，或離去的方式，是否讓你接受與否；
而是在那之前的時間跟光陰，
你是否能很有把握的說：我不後悔！
我沒有因為軟弱逃避了當時該負的責任，
我沒有因為脾氣而切掉了跟某個朋友的關係，
我沒有因為利益而選擇了做個自己小時候起就不喜歡的人。
而做個你自己喜歡的人，
不只止於我是否完成了夢想或是成功了事業或是進入婚姻沒；
而是在你的生命裡，與週遭人士的互動有機裡，
你是否即便在「明天跟意外不知哪個先到來」的狀況下，
都能說…..我已經無憾了！
你每個生命本質的有機互動裡，都做了對的選擇。
你做了對的人，所以你心中沒有任何一句話，一定要告白完！
這個功課好難！完全誠實無偽正直的生命好難....
因為在下一次的檢視來臨之前，我們已經不小心偏離，
只能但願，再下一個事件來臨之前，我們都還有機會回來
並慢慢修正，這個來回跑的距離，要越變越短。
希望在那之前...
我們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