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啤酒入喉，冰涼泌心。

　在丟了近一百個球之後，汗水的痕跡還沒乾。

　一杯啤酒下肚，「啊」一聲。享受雖苦不澀的味道。

　人生一大享受。


　第一次喝醉，喝到吐，就是妳幫我立下這個里程碑，也是妳讓我養成這個壞習慣。

　一個人在宿舍裡，聊完msn之後。我懂妳的意思。

　所以我去買了六罐啤酒。

　一口氣喝完三罐，那時候的酒，沒有味道。

　四個人的房間，一個人睡了，所以大燈關了。

　另一個人不在，所以少了一盞桌燈，剩下兩盞，昏暗許多。

　還有一個叫小胖的室友，不接受我喝酒的邀請，只是一直叫我別喝了。

　我笑了笑，用台語問了他我也想知道的答案：「喝酒是先頭痛，還是心頭痛？」

　他見我瘋言瘋語，以為我喝醉了。

　我沒醉。

　喝完剩下的三罐，再買四罐。

　最後酒味四溢，有一罐酒倒了，隨著我意識，倒了。




　隔天起床，我不在倒下的書桌，而在床上。

　桌上的啤酒沒流完，還有半罐在搖晃。

　睡夢中，彷彿聽見小馬叫我起床，要我一定要去考期中考。

　原來我已經早上十點了，我直接睡過了第一堂課。

　衣服沒換，我直接走向考試的教室。


　反胃，頭痛，跟著我進教室。

　握著筆的手，在顫抖。

　原子筆的顏料，將試卷一角染成藍色。

　該寫上答案的格子裡，沒有任何筆劃。

　滿身酒味往講台走去，跟老師說身體不舒服，想去廁所。

　我不知道老師知不知道我在騙他。


　我用力的把廁所的門關上，上鎖。

　蹲下後把食指往喉嚨深處挖，催吐。

　吐吧。

　讓我清醒點。


　吐出來不知多少啤酒，最後幾滴順著嘴角滑落。

　我微笑，嘲笑自己的狼狽。

　癱坐在地上，閉上眼睛，讓嘴角微笑繼續諷刺自己。

　不敢流下眼淚，怕我流下來的眼淚，也有酒味。


　漫步回到教室，寫完考卷。

　回到宿舍，躺下，掉進黑暗沉默。



　酒醉的滋味不好受。

　「這次之後，我不想再喝醉。」

　我對自己這樣說。


　但是妳知道嗎？每當我傷心難過，痛苦的時候。

　啤酒至少比那杯紅茶好喝。

　如果能幫助我睡著，為什麼不喝醉？

　妳說喝醉是一種逃避。

　如果逃避可以讓我比較好受，為什麼不喝醉？

　如果啤酒可以讓我吞下不爭氣的眼淚，為什麼不喝醉？
　
　如果喝酒可以讓我輕鬆，為什麼不喝醉？

　如果只要碰擊酒杯，說「乾啦」，就可以讓我放開心胸大笑，為什麼不喝醉？

　如果啤酒可以讓我暫時忘了妳，為什麼不喝醉？


　我知道為什麼，因為我忘不了妳。

　因為妳在我的記憶裡，只是死去，不曾消失。

　因為我找不到一個可以讓我忘掉酒的苦味的擁抱。

　因為我連眼淚都是苦的，連口水都有酒味。


　請給我一個不喝醉的理由。

　請給我一個比啤酒還能令人輕鬆的擁抱。

　就像是流汗後的那一口啤酒一樣。


2004.0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