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社會大眾對於花蓮是否該蓋條「蘇花高速公路」吵得沸沸揚揚，不禁讓我想起 Ronald Wright在《失控的進步》裡描述位於底格里斯河與幼發拉底河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受到洪水侵襲之神話，很像是「諾亞方舟」的故事情節，鮮活地敘述了有關氣候詭異和水壩毀壞等之經過。茲摘述如下：

有一天，大氣之神恩利爾再也無法忍受世界人聲鼎沸的吵鬧喧囂聲，於是對議會裡的眾神說，「人類的喧囂實在讓人難以消受，如今甚至無法入睡…」討論的結果，眾神同意殲滅人類，其中包括司掌愛情且是天后的伊絲塔。唯有智慧之神埃阿在烏特納匹斯提姆（在洪水後成為水神）的夢中警告他：「拆掉你的房舍，建造一艘船，拋棄一切，尋找生命…將船裝滿所有生命的種子。」

某天夜裡，風之騎士降下大雨。外面的天候真是遭糕透了，烏特納匹斯提姆便登上了船，釘上風板…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中，一朵黑雲自地平線升起；黑雲裡雷聲轟隆作響，暴風雨之神阿達德乘雲而來…來自地底深淵的眾神湧地而出；冥神內爾格爾拔除了大水壩，戰神尼努爾塔扯下堤防…暴風雨之神將大地如杯子般地摔裂，將白晝變成了黑夜…。狂風暴雨無情地吹襲了六天六夜，洪流、暴雨、大水淹沒了整個世界…當第七天的黎明到來時…船外的世界一片寂靜，所有人類都被埋沒在泥漿中，海面平坦地淹沒了屋頂而無盡延伸著。烏特納匹斯提姆打開艙門，派出小鳥去尋找陸地。

當大水開始消退時，烏特納匹斯提姆焚香呼喚著眾神。然而，吸引眾神如蒼蠅般地聚集在祭壇的上方正是躺在泥漿中遍地的屍首。天后伊絲塔用手指撥弄著項鍊，淡淡地說她會記得這一切。大氣之神恩利爾看見方舟，勃然大怒地說，「有凡人逃過這一劫嗎？不應留有任何活口的。」提出警告並拯救動物的智慧之神埃阿譴責恩利爾的所作所為，並憂傷地唱道：「獅子會如此蹂躪人類嗎？只有洪水…飢災會使世界荒蕪嗎？只有洪水。」

事實上，造成兩河流域文明消逝的真正原因並非是洪水而是鹽巴。兩河流域豐沛的河川將岩石與土壤中之鹽分沖刷出來，一路挾帶至海中。當人們將水引到乾旱的土地，水分蒸發後，留下的只有鹽巴。除非有良好的排水系統、長期休耕土地，以及足夠的雨水來沖刷土壤，否則灌溉計畫只是在為未來的鹽田鋪路。千年之後，由於蘇美人並未減少對環境的衝擊，反而增加農作物的產量，終於讓土地變成白色，造成所有的作物歉收，使得兩河流域的文化在此劃下了句點。遺址至今仍是一片荒蕪的不毛之地，覆蓋著一層「進步」所帶來的滾滾白沙，背後的始作俑者正是人類。

水資源對於台灣是非常珍貴的，根據全球水資源分配的調查，台灣地區是全世界排名第十八的缺水國家。當全球暖化後，水資源短缺顯然是台灣將面臨的重大危機。依據估計，興建蘇花高速公路一年所產生的二氣化碳，約需要三億七千萬棵樹木來中和；就算台灣有能力重建，也得花費數百年的時間才能得以復原。然而，蘇花高速公路的建設不但將經過十七處生態敏感區，而且斬斷台灣許多珍貴水資源，這並非是交通部國道新建工程局以所謂生態工法就能根本解決的問題。如果能將九百三十億的公路建造成本實際用到花東建設上，相衡之下應能產生更多的實質效益。

昔日台灣為發展經濟，忽略環境生態的重要性，結果政府必須花費相當多的金錢、時間及人力去彌補，沒能維護石門水庫水源地的水土保持便是一個良例。從人類發展的歷史來看，水土保持和森林的健康是維護文明的必要條件。過度的經濟開發只會將人類帶向毀滅之途，文明若要生存下去，就必須仰賴大自然所產生的孳息而非資本，學習與大自然和平共處。

註：圖片取自http://www.mesopotamia.co.uk/ziggurats/explore/images/ps050209.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