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04-17 23:39:55波波與珠珠

蜜蜂、蛇及其他(蘭)

很想仿照「性、謊言、錄影帶」的命名法下標題為「蜜蜂、蛇及恐懼」,可是「其他」更能表達我想說的話,「恐懼」只好割愛。曾討論過寫文章如何下標題的問題,為什麼有人寫的文章,光是命名就會引人入勝?還想像自已適合當編輯,結果連個好題目都想不出來,想做什麼編輯?不過自我編派罷了。
閒話休提,言歸正傳。

蜜蜂飛來我家陽台,吝嗇的主人只想吃牠的蜜,卻不想看到牠的身影,於是全副武裝,頭戴安全帽,身穿雨衣,層層包裹自已,把蜜蜂想得很壞,其實怕的是自已的害怕。俗話說:「惡人沒膽」,就是這種標準寫照。當了壞人,又裝成可能的受害者,好羞愧!

當我裝成安全人員時,勤奮的女王蜂正專心的築造他們王國的蜂巢。六角等邊的造形,綿綿相連,工整齊一,美得令人讚嘆!只可惜,牠們的努力與辛勞,都要毀於我的雙手!以不入流的「黃雀在後」手法,大塑膠袋成了捕螳螂的工具,可憐的女王蜂大腹便便,入我袋來。提著牠,往靠家的後山走去,行經「y」字路口,竟沒瞧見迎面而來特地來訪的友人。我想,羞愧的心,讓自己沒法子堂正的看人。

放牠到山裡去,怕的是牠螫人。常聽聞報載,某處的蜂又咬人了,這是牠們對人類的反撲,或是人類對牠們的污名化?近年來,回南部老家時,常會看到紅螞蟻佈滿居家的周圍,大人怕牠們咬到小孩子,所以也會用殺虫劑殺牠們。媽媽說:「田裡沒有牠們生存的地方了」,意思是牠們躲來不會遭到農藥噴灑的住家來了。人們壓迫到昆虫的生活環境時是沒有自覺的,可是當牠們出現在自己的週遭時就會害怕的防阻牠們。於是,殺戮即刻進行;驅離即刻進行。
恐懼會讓人不擇手段,對蛇的害怕不也是如此?好多人怕蛇。小時候,在田埂上割草,常常會碰到水蛇,牠通常一溜煙的跑過,輕輕柔柔,就像是打招呼罷了,你不擾牠、不怕牠,小朋友和牠都相安無事。年年割田埂草,年年看蛇,小學、國中、高中時代,都是如此。北上讀大學,遠離了田園,也沒再看過蛇,忘記了和牠的互動。

今年四月清明掃墓,祖母的墳上滑行過一條水蛇。侄兒拿起竹枝準備防禦,小叔說:不要驚擾牠,不要動牠,牠已經可以列入保護動物了,農藥已將水蛇趕盡殺絕。原來,我和牠離別之後,另一種我看不見的殺戮戰場已經展開許久。直到我們掃完墓,水蛇都沒再出現,安居在墳塋上的草叢中。

和蛇的關係當然不是都如此安好。約是國一時和小五、小三的妹妹割完草要回家,時當正午,四下無人,因為我們把一處田中草都處理完畢,所以延遲了回家時間,這也是因為諸田事完結,下午可以玩耍,我們才會那麼拚命。三人高高興興邊唱歌,邊走著台糖小火車的鐵軌。突然,弟弟叫我和妹妹不要動,他冷靜的拿起鐵軌旁的石頭,往下一丟,黑白分明的雨傘節橫屍鐵軌上。我們驚魂未定的走回家,也忘記是否和家人提及。如今回想,只有「唰!」的力道穿過驚恐,還有黑白靜躺的,動也不動的雨傘節畫面。

弟弟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小時候他瘦弱,卻出乎意料的有大將之風。或許,現在他早已忘記這勇救姐妹的一幕。或許,雨傘節不會攻擊我們,不過這純屬想像,人們也不會冒險。

放蜂到後山的翌日,和麗榕再上山去看看捕虜牠的塑膠帶還在不在。不在了,有人已經清走。山道邊的植物都有名牌可辨識,走著走著,又多識「草木之名」。其實,上山看見林木蓊翠,覺得親近自然真好。平白放著美麗的後山,「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心中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