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26 01:35:38呆呆
【告別二零零三】墜樓
長寧路上的房子，租約到一月十五，差不多是做完電影秋天日記的上海話配音工作，準備離開上海，先回香港述職，然後回台北過年的時間。
手邊很多事情要做，很多節目要錄存檔，工作室正在接昆山的企業形象案，還得打包屋子裡的東西，可是，我腦袋裡卻只記得一個最最最簡單的case。就是電影「秋天日記」的上海話配音工作，為什麼呢？因為，這個case我可以發包給湘湘。
我心裡很明白回到上海的湘湘，不會有工作做的。那時，我不懂他為何一定要回上海？但現在當然一切都明白。因為他惦念著他最後一個愛人。
坦白說，我隱約的知道湘湘跟女人住在一起，但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我，我也就扮演著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而分手的笨女人，一直想著為什麼為什麼，然後嚴重的挫折感不斷的湧上心頭。
決心要知道答案，我拿上海話配音的案子來牽制湘湘。一、我知道他暫時無路可走。二、這個case可以讓他在上海多活兩三個月。三、我有用工作來逼出所有事實的企圖，當然，我不相信自己輸的不明不白。我要知道我想知道的答案。
一月七日。在88茶餐廳，我知道了一切真相。應該說，為了獲得這個case，湘湘說了一句真話與一百句謊話。真話是：對，我跟我女朋友住在一起，他在金色年華上班。謊話是：他回答了一整晚的所有的話。包括，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因為我知道你會受不了。
在這件事情上，湘湘算是瞭解我的。他明白，我不會因為他不愛我而崩潰，卻會因為被欺騙而崩潰。可惜，老實人湘湘說謊功力太差，我太龜毛，太執著要知道真相。
於是，從一月十日進錄音室開始，每天我繞到錄音室去看配音工作時，就會問他一些讓他措手不及的問題。而也從哪時開始，我的手機出現了騷擾電話。手機顯示的號碼都是上海的IP電話，根本不知道是誰。
整個錄音過程，對我們兩來說應該都相當辛苦。他不得不面對身為老闆的我，我則明知道他不告訴我實情卻執意要知道。
你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執意要去黃山玩，是不是跟這個女人去？
我有沒有見過她？
是不是保齡球館的那個？
王佳認識他嗎？
小昇認識他嗎？
林大認識他嗎？
哪一次去金色年華認識的？
為何不直接告訴我你愛上別人？
你住在哪裡？
她有沒有來過長寧路的家？
有沒有睡過我的床？
以上，湘湘全部給我謊話當解答。還有更多更多的事情，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如果那時湘湘答應我，帶著他女朋友出來跟我喝咖啡，我還會不會做這麼多無聊的事情。
可惜，當時湘湘沒有答應我這個要求，他說他要跟我玩下去。是啊，玩...
就這樣，他開始對我說出一個個的謊言，為了圓謊，更是一個接著一個，直到我帶著秋天日記的完成帶，於一月中離開上海，到香港。
我記得很清楚，在香港的晚上，我在飯店打了一個長時間的電話給他，我只是告訴他，我真的很想念他。雖然我們已經不可能了，但是我真的真的很想念他。哭了很久很久，哭到隔天，竟然打電話延一天回公司述職，延一天回台北。
整個過年，我除了照例當台傭之外，其他時間都在打騷擾電話。我利用電腦程式設定自動撥話，輪流撥湘湘、他女友、他們的住所電話。每天半夜一直撥，撥到他們拔電話線、關手機。做這件事情有什麼意義嗎？並沒有。那為什麼做？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做了。且做到與湘湘惡言相向。
結果，整個過年，我都在吵架與哭當中度過。我甚至不知道那時家人都怎麼處理突然變了一個人的我自己。
辛苦的年總算過完，我準備回上海。當時在飛機上做了一個決定，我勢必得在上海起碼還得停留一年，那麼，徹底弄清楚我跟湘湘的關係吧。
2003.02.06，回到上海。
一週內，將寄存在工作室的所有行李搬至新屋，非常有效率的處理公事，連工作室未來的走向都決定，然後接到湘湘的電話。
他的山東女友據說還在山東未回，但他需要我手上的case。幾封道歉的信件，還有闡述心情的信件，讓我崩潰。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樣。又要欺負我又要我幫你，當我是假的嗎？
那一段日子，我幾乎沒有一天睡好。白天工作，晚上就在與湘湘糾纏。直到事發當天。事情的累積還是由謊話開始的。
我告訴他，如果要求我們要如同工作伙伴般的相處，真的很難，但我想如果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把心裡真正的想法告訴我，我可能很痛，但痛的時間短，比較容易過，起碼，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輸，我是已經徹底的輸給你，只想求個明白。
我想，他經過幾天每天的糾纏，面對我的恐嚇，我的冷酷，我的眼淚，還有我的歇斯底里，他應該也有些領悟，加上現實生活中，他接踵而來的帳單，他必須在女友面前擺出的專業技術人員應有的專業技術收入...，湘湘花了幾天，演了些戲給我看，說了些話。我無法分辨真假，只能在當時感受該感受的情緒。
2/21晚上，湘湘原本要來找我而失約。我絕對的失去耐性。我很冷靜的告訴他，你講了很多次你要去死，要我不要管你，我一次又一次的心軟，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我真的很累很累，不想再糾纏。不如，我去死吧。
於是，我掛了他的電話，不再接聽。
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呼天搶地的敲我的門，十幾分鐘後我決定開門，他衝進來就說要死大家一起死，接著立刻抽出自己牛仔褲的皮帶勒住自己，真的勒的很用力，臉色脹紅，我直覺的知道自己是勒不死自己的，但那時候還是慌亂無比，好說歹說的拿起剪刀用盡力氣把皮帶剪斷。
我才喘一口氣，湘湘就衝到陽台往下跳。
我衝過去拉住他，用盡全身力氣拉著他，但我拉不住，真的，我真的拉不住。
我一直要他撐住，要他撐住，湘湘說了最後一句話：對不起，我撐不住了。
我拉不住他，真的拉不住他。
在我眼前，湘湘從十二樓墜落。
那天是2003年2月22日凌晨一點多。
我大叫救命的聲音，穿透整個小區。
手邊很多事情要做，很多節目要錄存檔，工作室正在接昆山的企業形象案，還得打包屋子裡的東西，可是，我腦袋裡卻只記得一個最最最簡單的case。就是電影「秋天日記」的上海話配音工作，為什麼呢？因為，這個case我可以發包給湘湘。
我心裡很明白回到上海的湘湘，不會有工作做的。那時，我不懂他為何一定要回上海？但現在當然一切都明白。因為他惦念著他最後一個愛人。
坦白說，我隱約的知道湘湘跟女人住在一起，但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我，我也就扮演著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而分手的笨女人，一直想著為什麼為什麼，然後嚴重的挫折感不斷的湧上心頭。
決心要知道答案，我拿上海話配音的案子來牽制湘湘。一、我知道他暫時無路可走。二、這個case可以讓他在上海多活兩三個月。三、我有用工作來逼出所有事實的企圖，當然，我不相信自己輸的不明不白。我要知道我想知道的答案。
一月七日。在88茶餐廳，我知道了一切真相。應該說，為了獲得這個case，湘湘說了一句真話與一百句謊話。真話是：對，我跟我女朋友住在一起，他在金色年華上班。謊話是：他回答了一整晚的所有的話。包括，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因為我知道你會受不了。
在這件事情上，湘湘算是瞭解我的。他明白，我不會因為他不愛我而崩潰，卻會因為被欺騙而崩潰。可惜，老實人湘湘說謊功力太差，我太龜毛，太執著要知道真相。
於是，從一月十日進錄音室開始，每天我繞到錄音室去看配音工作時，就會問他一些讓他措手不及的問題。而也從哪時開始，我的手機出現了騷擾電話。手機顯示的號碼都是上海的IP電話，根本不知道是誰。
整個錄音過程，對我們兩來說應該都相當辛苦。他不得不面對身為老闆的我，我則明知道他不告訴我實情卻執意要知道。
你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執意要去黃山玩，是不是跟這個女人去？
我有沒有見過她？
是不是保齡球館的那個？
王佳認識他嗎？
小昇認識他嗎？
林大認識他嗎？
哪一次去金色年華認識的？
為何不直接告訴我你愛上別人？
你住在哪裡？
她有沒有來過長寧路的家？
有沒有睡過我的床？
以上，湘湘全部給我謊話當解答。還有更多更多的事情，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如果那時湘湘答應我，帶著他女朋友出來跟我喝咖啡，我還會不會做這麼多無聊的事情。
可惜，當時湘湘沒有答應我這個要求，他說他要跟我玩下去。是啊，玩...
就這樣，他開始對我說出一個個的謊言，為了圓謊，更是一個接著一個，直到我帶著秋天日記的完成帶，於一月中離開上海，到香港。
我記得很清楚，在香港的晚上，我在飯店打了一個長時間的電話給他，我只是告訴他，我真的很想念他。雖然我們已經不可能了，但是我真的真的很想念他。哭了很久很久，哭到隔天，竟然打電話延一天回公司述職，延一天回台北。
整個過年，我除了照例當台傭之外，其他時間都在打騷擾電話。我利用電腦程式設定自動撥話，輪流撥湘湘、他女友、他們的住所電話。每天半夜一直撥，撥到他們拔電話線、關手機。做這件事情有什麼意義嗎？並沒有。那為什麼做？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做了。且做到與湘湘惡言相向。
結果，整個過年，我都在吵架與哭當中度過。我甚至不知道那時家人都怎麼處理突然變了一個人的我自己。
辛苦的年總算過完，我準備回上海。當時在飛機上做了一個決定，我勢必得在上海起碼還得停留一年，那麼，徹底弄清楚我跟湘湘的關係吧。
2003.02.06，回到上海。
一週內，將寄存在工作室的所有行李搬至新屋，非常有效率的處理公事，連工作室未來的走向都決定，然後接到湘湘的電話。
他的山東女友據說還在山東未回，但他需要我手上的case。幾封道歉的信件，還有闡述心情的信件，讓我崩潰。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樣。又要欺負我又要我幫你，當我是假的嗎？
那一段日子，我幾乎沒有一天睡好。白天工作，晚上就在與湘湘糾纏。直到事發當天。事情的累積還是由謊話開始的。
我告訴他，如果要求我們要如同工作伙伴般的相處，真的很難，但我想如果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把心裡真正的想法告訴我，我可能很痛，但痛的時間短，比較容易過，起碼，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輸，我是已經徹底的輸給你，只想求個明白。
我想，他經過幾天每天的糾纏，面對我的恐嚇，我的冷酷，我的眼淚，還有我的歇斯底里，他應該也有些領悟，加上現實生活中，他接踵而來的帳單，他必須在女友面前擺出的專業技術人員應有的專業技術收入...，湘湘花了幾天，演了些戲給我看，說了些話。我無法分辨真假，只能在當時感受該感受的情緒。
2/21晚上，湘湘原本要來找我而失約。我絕對的失去耐性。我很冷靜的告訴他，你講了很多次你要去死，要我不要管你，我一次又一次的心軟，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我真的很累很累，不想再糾纏。不如，我去死吧。
於是，我掛了他的電話，不再接聽。
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呼天搶地的敲我的門，十幾分鐘後我決定開門，他衝進來就說要死大家一起死，接著立刻抽出自己牛仔褲的皮帶勒住自己，真的勒的很用力，臉色脹紅，我直覺的知道自己是勒不死自己的，但那時候還是慌亂無比，好說歹說的拿起剪刀用盡力氣把皮帶剪斷。
我才喘一口氣，湘湘就衝到陽台往下跳。
我衝過去拉住他，用盡全身力氣拉著他，但我拉不住，真的，我真的拉不住。
我一直要他撐住，要他撐住，湘湘說了最後一句話：對不起，我撐不住了。
我拉不住他，真的拉不住他。
在我眼前，湘湘從十二樓墜落。
那天是2003年2月22日凌晨一點多。
我大叫救命的聲音，穿透整個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