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華－寒露

寒露之日 鴻雁來賓 後五日 雀入大水為蛤 後五日 菊有黃華

「今朝的晨露比以往還要冷呢…看來再過一陣子就要降霜了」
感受到葉尖上露水的寒氣，西華摸了摸她之前移植的兩株植物的葉片-含羞草和蒲公英
「你們再不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我可要傷腦筋了…」

早晨，西華如往常一般，獨自坐在梅樹下啃著她的饅頭，雖然西華不是一個孤僻的人，但像這樣待在花草之間，享受著大自然的氣息，似乎已經成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西華將吃剩的饅頭向空中拋了個弧線，又頑皮的用嘴接住，「今天天氣真好呀…」
進太師府也有一段日子了，目標是找到了…可是…不管她一次又一次的觀察和摸索，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西華看了看頂上的枝葉，疑道：「只有 "形" 嗎…？」

「西華~」一爽朗的女聲，從西華身後叫喚
「總管，有事嗎？」轉過身，不只是容子連叔乾也在一旁
容子笑吟吟的挽著西華的右手臂，一副笑容可掬的說：「妳能不能跟我和叔乾去一趟市集呀？」
「市集？」
「對呀！對呀！有件事想要請西華姐幫忙」叔乾也笑吟吟的拉著西華的左手臂
「什麼事呀？」西華疑道
「跟我們來就是了」不等西華的答覆，容子和叔乾兩人便把西華給拖走了
「……(跟你們走可以，但有必要用拖的嗎？)……」

「來呦~來呦~上好又新鮮的大白菜喔~」
「……」莫名其妙的被拖來市集的西華，現在被容子和叔乾帶來了一攤菜攤前
「總管，妳要我到這裡來是要做什麼啊？」
只見容子退開了一步，雙手合十向西華拜道：「我的好姐姐，幫小的一個大忙吧~」
「…到底要我幫妳什麼？」
容子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是這樣子的啦~兩天前負責伙食採購的小廝生了病，到今早還不能下床，但他的工作臨時又找不到人可以代打…所以只好由我來做了…」
「那很好啊~有什麼問題嗎？」西華還是不了解容子到底要她做什麼
「西華姐這妳就不懂了，容子姐她不會上街買菜啦~~」叔乾很自動的替西華解了答
「叔乾！誰說我不會買菜的」容子忍不住賞了叔乾一記爆栗，嚷道：「我只是比較不會挑而已！」
「喔~~原來妳是要我幫妳挑菜呀？」西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對！」容子滿是祈求的神情看著西華
「我…」
「西華~~拜託啦~~幫幫人家啦~~~」容子見西華面有難色連忙採取哀兵政策，「如果是平時也就算了，可是這陣子聞仲大人有一堆要事纏身，妳還沒進太師府之前曾發生了有外人入侵的事件，前些天又跟暗夜去了趟金鰲島說是有什麼事要處理，大人為此煩心了好些天，加上大人每日還得為政務操勞，如果容子我不能為大人挑些上等新鮮的蔬果，稍稍慰勞大人，怎麼對得起大家…」說著說著容子的眼眶居然紅了起來
「嗚~聞仲大人好可憐呀~~」叔乾也在一旁和容子一搭一唱的
「……」看來再不答應，自己好像對不起全世界了，西華吁了一口道：「好了總管，我幫妳就是了」
見西華答應了，容子樂不可支喜得對西華又抱又叫的
「不過…總管，妳還真的是物盡其用呀…」居然叫我這個園丁來幫忙妳揀菜
容子見詭計被識破，忍不住露出狡黠的笑容，笑道：「好說，好說」

經過一上午的奮鬥……
「冬筍、大白菜、蘿蔔…」西華點了點推車上一簍一簍的食材，回頭問容子道：「總管，還有什麼要買的嗎？」
「都買齊了，今天真是謝謝妳了，西華」容子看著推車上的戰利品，心想：總算可以交差了
「那裡…」
「西華姐，妳怎麼了？從剛剛到現在好像一直在想事情？」叔乾疑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我把他們放著不管應該沒關係吧…」從剛剛就覺得有兩股氣甦醒了，不會是他們吧？
「他們？」容子和叔乾兩個面面相覷，很顯然不了解西華是指誰
早上看還好好的，大概是錯覺吧…「我們回去吧！」


有些事情是無法預料的，好比是西華眼前的景象正是如此
「放開我，你這個大壞狗！」一個身穿黃衣神情忿怒的小男孩被一名年輕的男子拎的老高，兩個人的臉色都不甚好看，而沙兒則在一旁哭哭啼啼的
容子問道：「沙鬼，發生什麼事了？」若非有特殊狀況否則都維持狗形的沙鬼，居然幻化為人形，可見有狀況發生了
沙鬼寒著一張臉說：「這小鬼要傷害沙兒」
小男孩聽沙鬼這麼說嚷道：「你這隻大壞狗，話不要只講一半！」小男孩指著沙兒說：「是這傢伙先不對的！」
西華走向沙兒，用溫和的口吻問：「沙兒妹妹，告訴西華姐姐，怎麼回事好不好？」
沙兒點點頭，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了西華
原來，剛剛沙兒和沙鬼到後院玩耍時，在花圃中發現了她之前種下的含羞草，而而含羞草的特性勾起了沙兒的興趣，玩著玩著居然想伸手去摘它，沒想到含羞草旁的蒲公英突然間化為人形向沙兒襲擊，在一旁的沙鬼見此連忙將沙而叼開，也化為人形跟蒲公英打了起來。
當然，幼小的蒲公英豈是沙鬼對手，不出三回合就被沙鬼給抓起來

「我知道了，這整件事是我的疏忽，我在這裡跟妳和沙鬼道歉，對不起，蒲公英把妳給嚇壞了」西華伸手為沙兒擦乾眼淚，對沙鬼說：「沙鬼，蒲公英並沒有惡意，請你放開他好嗎？」
沙鬼似乎還很在乎剛剛的事情，仍是拎著蒲公英不肯放手
「沙鬼，把那孩子放下」一低沈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是聞仲和張奎
聞仲的吩咐不能不聽，沙鬼不情願的將放下小男孩
小男孩一離開沙鬼的掌握，就馬上跑到西華身後
「西華，這孩子是怎麼一回事？」聞仲的口氣略帶點責備，他不希望太師府有爭執發生
「大人，發生這等事兒小的感到十分抱歉，但請不要責怪這孩子，他並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他只是想保護同伴而已」
「同伴？」就那株含羞草？
「嗯」西華對那株含羞草道：「含羞快出來，我知道妳已經醒了」
只見小草發出一陣白光，光芒中一個身穿粉紅色衣服的小女孩從花圃走了出來，神情帶點不安和怕生
西華將兩個孩子拉到身前，對眾人介紹道：「他們是我的伙伴，男孩是蒲公英；女孩是含羞草，都是※花精…」
「唉呀呀~兩個小傢伙都醒了呀？」暗夜的聲音從屋頂上落下
「暗夜你知道他們？」沙鬼的語氣有明顯的不快
暗夜一個翻身，從屋頂上跳了下來，聳聳肩道：「不是很清楚，我只是第一次看到西華的時候，就覺得她的身上有兩股很微弱的氣罷了」
「你感覺得出來？」西華有點訝異，當初她已經把他們的氣壓制到幾乎沒有了
「暗夜，你居然瞞著我太可惡了！」因為整日守著沙兒，沙鬼也就沒特別注意
「唉呀？我以為狗的對氣味很敏感的說~」難得看沙鬼有這副模樣，暗夜決定逗逗他
「你…！」沙鬼為之氣結
「別理他們，西華妳繼續說」聞仲看著一旁鬥嘴的兩人，搖搖頭，沙鬼只要一扯上沙兒，脾氣就拗起來了
「…是，小的不是有意隱瞞他們的存在，只是秋天一到離開土地的花精就變得很虛弱，所以呈現半休眠狀態…」
「妳就沒有叫醒他們？」聞仲替西華接了下去
「是，真的很抱歉！害沙兒妹妹受驚了，我願意接受任何責罰」
聞仲嘆了口氣，「算了，這件事雙方都出至於無心，我也不便置喙，只是希望這兩個小傢伙能跟大家好好相處就是了」
西華聽此，彷彿得之特赦，連忙喊道：「謝謝大人」又對蒲公英和含羞草說：「去向沙鬼和沙兒妹妹道歉」
雖然蒲公英覺得自己沒錯，但主人的話不能不聽，蒲公英只得牽著含羞草走到沙兒面前說：「對不起」
沙兒也對蒲公英和含羞草說：「對不起喔~我不知道那是不能採的」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化解了雙方的不愉快，心智相彷的他們不禁相視而笑
「還有沙鬼，別忘了」西華知道蒲公英的性子，只得提醒
「對˙不˙起」這三個字彷彿從齒縫擠出來的，蒲公英很不情願的對沙鬼道歉
「…(這小鬼^_^*)…罷了，這次有西華替你求情，我不跟你計較，若有下次我決不饒你」話一說完，沙鬼又化為狗形回到沙兒身邊

「大人，你今天是不是要赴約了」張奎突然想起數天前的邀請函
「嗯，待會就要走了」
「聞仲大人，真的不需要我載嗎？」來路不明的邀請，黑麒麟不免有些擔心
「不了，黑麒麟，我騎馬去就成了」說罷，聞仲便往馬廄走去
「大人，請等等」容子急急喚住聞仲
「怎麼？」
「呃…今天小的請西華挑了上好的茶葉，所以…所以…」
聞仲了解容子的語意，拍拍她的肩笑道：「我知道，妳就泡好茶等我回來吧」
「是！」得到肯定的答案，容子這句話答得十分欣悅


戌時三刻，晚風正涼，容子等人都在後院聽月翼的琴聲。輕柔的小夜曲，傳遍了整個太師府的角落，正當每個人聽得正陶醉的時候，忽然間，狂風大作，一龐然黑色旋風向太師府的方向疾馳而來
「蘭英、西華！！」是黑麒麟
聽語氣不對，蘭英連忙問：「黑麒麟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快帶小絳進西廂療傷！」平日冷靜的黑麒麟顯現出難得的緊張
「小絳？」這時大伙兒才注意到在黑麒麟背上的不是聞仲，而是一名陌生的男子。
那名男子懷中緊抱著一位身形妖異又奄奄一息的女子，而且還不時為她注入真氣

咦…他是…

衛軒躍下黑麒麟，用極焦急的口吻對蘭英說：「妳是大夫吧？求妳快替小商治療，她快挺不住了！」
「容子，快帶這位公子和姑娘到西廂的空房去！」蘭英見商絳的情況實在糟得一榻糊塗，連忙催促，「西華，趕快過來幫忙！」
「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救人要緊！！

「體溫甚高，手臂和面部有局部燒傷…」西華為商絳做初步的診斷，發現她的傷勢並非一般情形所致
「是被炎系法寶所傷的，而且體內尚有法寶的餘波，真氣虛且混亂，大概是過度使用法寶才會如此…」蘭英為商絳把脈後，迅速的從腰包中取出數隻太陽針，準確的扎入商絳的主穴，以法寶為媒介將適度的真氣傳入體內
同一時間，西華也從自己腰際的暗袋中取出一瓶白玉色的瓷瓶，打開，一股撲鼻的香氣從瓶中溢出
「我來為商姑娘療傷」
「這是…？」
「百花玉露丹，可以說是我族的獨傳祕方」西華一邊解釋，一邊把從瓷瓶中倒出的藥丸加水弄化，讓商絳喝下去，「這百花玉露丹可以使人內力恢復三成左右，有還元養血之效」
「蒲公英你去請容子到藥房拿※三味香蒲和成蒲香；含羞到後院採珊瑚木、景天的葉片和凌霄花的根過來」
「好」
「對了，蒲公英你等一下！」西華好像想起了什麼，連忙喚住蒲公英
「怎麼？」
「再加一樣，到廚房請白蕭拿杏酒給你，另外，在酒裡加些山茱萸和柚子汁」
「喔，我知道了~」蒲公英確定過一次後，便轉身往容子的方向跑去

折騰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商絳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血色也恢復了泰半，這時蘭英才將商絳身上的針收了回來
「蘭英姐，妳還好吧？」為了克制商絳不斷流失的真氣，蘭英不但要一面使用太陽針制止真氣，還得為商絳調理體內紊亂的血氣，實在是一件很費元神的工作
蘭英搖搖頭，微笑道：「不礙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倒是剛剛那位公子妳最好去看他一下」
「嗯，我知道」又取出一顆百花玉露丹放入藥酒中，西華轉身退出房門

西華剛出房門，只見衛軒在外頭焦急的來回踱步，似乎十分擔心裡頭的商絳
「公子…」
衛軒一見到西華劈頭就問：「小商呢？她的傷勢嚴不嚴重？」
「商姑娘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相信只要在這裡安養一陣子，很快就會康復的」西華見衛軒仍舊憂心忡忡，又道：「別擔心了，你瞧！」西華拿出剛剛留下的凌霄花給他，「※這花在這裡生的這麼好，所以商姑娘也一定沒問題的」
「說的也是」衛軒想起商絳平日活潑亂跳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倒是你，把這杯藥酒喝下去，然後右手伸出來」西華把剛剛請蒲公英調的藥酒遞給衛軒，並替他因冰魄凍傷的手治療，「這麼美麗的花朵，凍壞就可惜了」
「！？」衛軒聽見西華的話，實著嚇了一跳，臉上有藏不住的訝異，「妳…」西華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為他包紮

這時，一陣清亮的馬蹄聲，劃破了夜的寧靜，隨後又聽到容子和沙兒的聲音
「聞仲大人，您回來了」
「仲叔叔~」

「看來，大人回來了」西華包好紮衛軒的手後，也起身往大門走去迎接聞仲的歸來，衛軒也尾隨在後

「大人，您遲歸了」
「黑麒麟，我去別處晃了一會兒，讓你耽心了」
見了聞仲，西華微揖道：「聞仲大人，您歸來了」
聞仲問道：「西華，商姑娘的傷勢如何？」
「商姑娘已經沒事了」
「是嗎？那就好」聞仲舒了一口氣，顯然他也很擔心商絳的情況，聞仲見了在一旁的衛軒也問：「衛軒，不礙事吧？」
「我沒事，反倒是給各位添麻煩了…」衛軒一臉歉然
「沒的事，所有的事都等商姑娘醒過來再說吧…容子」轉身聞仲吩咐容子：「帶衛軒去休息吧！」
「是，衛公子請隨我來」
「請務必好好休息，我想商姑娘醒來最想見的就是安然無恙的你」衛軒臨走前，聞仲不忘的再次叮嚀
「多謝太師今日的照顧，衛軒不甚感激」衛軒拱手打揖後，便隨容子離去

「……」
「大人，您看起來好像很累，是不是受傷了？」西華看著聞仲略顯疲憊的臉龐，不禁關心問道
聞仲微微搖頭道：「不，妳多心了」
「可是…」
「西華」
「是」
聞仲望著庭中的紅梅樹，突然說：「明年的梅花一定會開的很美，對不對？」
「嗯，今個兒我才替它施肥過，明年一定會開出很美的花朵來」
「是嗎…那我得期待了…」
迷濛間，聞仲好像在紅梅樹下看見殷紅色的身影，隨著鮮紅的花瓣佇立在眼前，這影像在腦海中久久不散…..



後記：
※ 花精 妖精的一種 非妖怪仙人(等級不足^_^b)
※ 三味香蒲 指東方香蒲、長苞香蒲、寬葉香蒲三種
※ 還記得商絳是武威公主嗎？凌霄花又名武威，西華說：「花在這裡生的這麼好，所以商姑娘也一定沒問題的」有點一語雙關的意思
原本，這篇<寒露>預定在上禮拜就得完稿的，誰知狂人這個瘸腦袋始終想不出好劇情，所以一延就是一個禮拜~~不過話說回來，這篇字數還挺多的~狂人還沒堂堂進入第七頁過(暗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