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雨其七

每一種愛情 都有它的獨白
每一次尋找 都有它的夢想
每一回遇見 給你多到無限多
每一番錯過 讓你少到無限少
這樣的人群裡 如何知道
他是不是像你一樣的他
你是不是像他一樣的你

愛人與被愛之間到底哪一個比較幸福？如果愛情是單行道而不是雙箭頭
付出和獲得之間何者才不會顯得沉重？假設一開始就是無止盡的等待和追尋
那 選擇依舊是相同的答案嗎？

<某遊樂園內的一家餐廳>
「累了？」聞仲見朱氏有些恍惚，不禁輕問
朱氏搖頭，淡道：「還好」她拿起餐巾替才把餐點吃到一半就睡著的仲丁擦嘴，「阿仲，丁今天很開心，真的很謝謝你」
「小孩子開心就好」
因為是小周末，聞仲開了車說要帶她和小仲丁去遊樂園玩，一聽到他這麼提議時她有些訝異，因為他不怎麼喜歡人擠人的地方，更何況是處處要排隊的遊樂園，可是他卻和仲丁兩人一大一小跑遍了遊樂場玩的不亦樂乎，像個大孩子
他們倆個可以毫無忌憚的開懷大笑，就好像回到學生時代

嗶嗶哩哩……朱氏的手機響了，她接了起來
「我是朱瑾…」朱氏跟對方談了幾分鐘便收了線
「朋友？」他問
「不，孩子的爸」她答的雲淡風輕，「你吃飽了嗎？離開這裡前，我們再晃晃好嗎？」
他們出了餐廳，偕同逛著園內的五光十色
忽然，轟了一聲，是煙火
「阿仲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和你一起來這種地方耶」看著夜空的煙火，朱氏有感而發的說道，「好漂亮的煙火…」
聞仲沒有答腔，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抱著小孩的她
他不久前才知道她有孩子的，他知道她結過婚，卻沒有想過她會有小孩，一個和別的男子生的孩子…….
思緒很混亂，卻又格外的清晰她曾經說過的支字片語和落寞的神情，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鬱悶，像現在的天氣一樣悶悶的。他轉過身背對著朱氏想喘氣，卻被眼前的人影弄得幾乎停止呼吸！
一個身穿藍色襯衫清秀的男孩站在旋轉木馬前，似乎在等待著誰
有時候一些巧合會令人無法招架
那個男孩…是呂望…
「天化好慢啊…」呂望有些不耐的低頭踢了踢地上的積水
真是的，說什麼叫人家不要遲到，自己卻到現在都還不見人影
生氣！！
呂望不覺地踢大了水花
不料飛濺的水花就這麼濺溼了對面男人的褲管，他連忙拿出手帕賠不是，「先生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慘了！呂望暗地裡哀號著，那衣服好像很貴，他賠的起嗎？
「望，算了」
「咦？！」熟悉的語音，讓呂望抬起頭來，「仲哥？」
他為什麼也在這裡？

被呂望的呼聲引起注意，朱氏朝著那聲音方向看去，她見著了呂望。朱氏心底震了一下，反射性的轉身背對著他們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子的舉動，她只知道她並不想讓那男孩見到她，不想看他們在一起…
「……」好心情瞬間掉落谷底，她抱著仲丁坐在離開他們好一段距離的長椅
有點失落有些不平，莫名的情緒在內心深處發酵，膨漲再膨漲充斥著全身

心底…酸酸的…

「槿，我又讓妳久等了嗎？」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士拍拍了朱氏的肩膀示意他的到來
「戊，是你呀」朱氏迅速的綻開笑顏，一副沒事的神情，「沒的事，紫苑呢？怎麼沒見著她」
「在車上，我馬上就要走了，就讓她車上等就好了」殷戊憐愛的撫著熟睡的仲丁柔軟的臉頰，「看來他今天玩的很盡興呀！」
「是呀」朱氏笑了笑，將孩子讓他抱著，「戊…丁又長大了…」她握著仲丁白嫩的小手，感慨說：「小孩子長的真快，有時候我會想…他一陣子沒見著我，會不會把我給忘了…我對不起這孩子…」
「怎麼會？妳是他的母親並且深愛著他，他不會忘記妳的」
「戊…謝謝你！和紫苑替我好好的疼愛丁」朱氏感激的連同孩子將殷戊緊緊的摟了一下，又馬上放開，「祝你們幸福」
「我會的，希望妳也能幸福」
「我會努力的」她給了他一個笑容，目送他們的離去

她是知道的…她的孩子是幸福的…這就夠了…

「妳前夫？」聞仲的語氣有些冷，他站在她身後這樣問著
「是」他都看見了？她的肩膀微僵，一股莫名的心虛和不平，讓她轉過身反問道：「剛剛那男孩就是呂望？」
「是」他的身子也同樣的僵著
「………」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聞仲才冷淡的說：「…該走了…」話一說完他便從朱氏身旁越了過去，一個人走向停車場

回程，他們都沒有交談，聞仲靜靜的開著車子，朱氏則默默的望著車窗外，兩人一言不發，車上的氣氛顯得格外沉悶
雨滴一點一點的打在車窗上
下雨了……


嘩啦嘩啦…蓮蓬頭的水沖灑在朱氏身上，迷濛的水蒸汽在浴室裡瀰漫
喀啦，她關掉水龍頭，溫熱的身軀靠在冰冷的牆面，撩起濕濡的長髮仰望著天花板上霧濛濛的一片
…總覺得…好像要窒息了…

黑暗似乎可以沉澱他混亂的心緒，所以他習慣思考時房裡不開燈
聞仲赤裸著上半身靠在床沿，任髮絲上的水滴使得床單溼成一片

『等人？』他問
『是…』
『黃天化？』
『是…』呂望低著頭依舊不敢正視他
『望，你真的不回來…回來我身邊了嗎？』
『仲哥…』呂望低下了頭，說道：『有個人曾經告訴我，碰到感情這方面的事要正視自己內心真正的感覺…我愛你…真的曾經深愛過，可是…我沒有那份勇氣再去愛了…』
『…放棄不是一件易事…』
『對，但…這也表示你毋需再去負擔它，而且…仲哥你知道嗎？』呂望停頓了下來，眼神定定的看著他，『有時候…我覺得你離我好遠…』

我覺得你離我好遠…
呂望的話像一把利刃刻在他的心裡，可是…奇怪的是…他一點也不會痛，彷彿這原本就是個血淋淋的事實，為什麼…
腦海中浮現的一張錯愕的神情，卻冷不防的刺痛了他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
「阿仲，我可以進來嗎？」是朱氏
「嗯」
「你能借我吹風機嗎？我的好像故障了」朱氏佇立在門外，疑問：「…你的房間好暗…為什麼你不開燈呢？」
「沒什麼…想點事」聞仲伸手將床頭櫃上的小燈打開，小小的明亮讓朱氏看清了他的樣子，「進來拿吧！我放在抽屜裡了」
「謝謝…」朱氏進了聞仲的寢室，拿了吹風機後沒有馬上離去，她的目光停在聞仲濕淋淋的髮絲
「怎麼了？」
「你先用吧？你的頭髮好濕」朱氏將吹風機的插頭插上了插座，然後蹲在他的面前把吹風機遞給他，「不然容易頭痛的」
「不用了」
「可是…」
「我不需要」
「…好吧…」說不動他，她欲起身拔掉插頭離去，不料…
聞仲一把拉住她，一頭埋進她的懷裡
「阿仲，你…做什麼！」被他的突如其來嚇一跳，讓一時之間朱氏不知該怎麼辦
她掙扎著，語氣有一絲驚悸：「不要這樣，我的衣服被你弄濕了…」聞仲髮上的水珠，在她胸口濡染一片水痕，濕透的衣料傳來了他溫熱的體溫
「不要走，陪我一下…」他放緩了手上的力量，靠在她那柔軟的身體輕聲說道
她愣了一下，她才柔聲說：「…我替你把頭髮弄乾吧？」終究還是放不下吧…
聞仲沒有回答，只是含糊的點頭

昏暗的斗室，吹風機運轉的聲音嗡嗡作響，聞仲閉目享受著暖風和朱氏指尖傳來的舒適感，這種感覺令他眷戀…
「…噯…阿仲…」
「嗯？」
「你剛剛是不是…生氣了？」
「…那妳呢？妳是不是也生氣了」
「…我…沒有…」只是…我只是…答不出的問題，她只能逃避，「好了，你的頭髮乾了，我要回房了」
「妳的頭髮還是溼的，我幫妳弄乾」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
「可是，我想這麼做」

「……」也許她該感謝聞仲在這房間裡只點了一盞小燈，所以他看不到她臉上的紅潮。朱氏現在伏在聞仲的腿上，任聞仲梳理著她那濕潤的烏髮，「為什麼我要這樣子躺著，感覺很怪耶…」
「有什麼關係，這樣子很舒服不是嗎？」
「是沒錯啦…」暖烘烘的熱風加上聞仲輕柔的動作，朱氏意識恍惚了，感覺自己像隻慵懶的貓，任主人安撫這顆跳動不已的心
好希望能夠像這樣子…一直待在你的身邊…

「…你心情不好嗎？」
「有點…」
「…我可以問嗎？」
「再這之前…妳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
「妳愛妳的前夫嗎？」
她起身梳理她的頭髮，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聞仲，「為什麼…你這麼問？」
「不能回答我的問題嗎？」
「…我曾經很努力的去愛他…」她的眼神有些飄渺，輕柔的語氣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你是知道的，我當初因為什麼嫁給殷戊…呵呵…」她自嘲的笑著，「可是我若用這種可悲的心態來面對這場婚姻的話，我會瘋掉的…所以…我必須試著去愛他…愛一個陌生的人…」
「……」
「經過了一段相處的日子，我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很好、很善良的人，看得出我的掙扎和矛盾，以及…壓抑…直到有一天，他終於對我說了…」說到此，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說什麼？」
「他說：『我知道妳一直很努力的維持我們的婚姻，可是…妳不要再壓抑自己了…』他的樣子看起來好悲傷、好悲傷…唔…」
突然，朱氏的話語中斷了，只因聞仲的指腹按在她的唇間讓她不得不停止，甚至來不及做出下一個反應，他倏地將她懷裡一帶順勢壓制於柔軟的地毯
聞仲兩肘置於朱氏兩耳側，身子壓著她的軀體，朱氏她甚至可以感覺的到他的髮絲垂落在她的面頰，男性的鼻息在她鼻間迴盪，她聽到他低啞的對她說：「妳知道我為什麼會生氣嗎？」
「我…不知道…」
「我討厭妳在我面前為一個男人悲傷…我不喜歡…」

朱氏只覺得腦中一片紊亂，但她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來咀嚼他話中的含意，因為聞仲接下來的舉動讓她完全無法思考
一切都失控了……
由唇瓣傳來的溼熱感將她無力
是的……
在他的房裡，他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