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聲川在《如夢之夢》的第一句對白寫道︰「在一個故事裡，有人做了一個夢；在那個夢裡，有人說了一個故事。」

我是說故事的人，還是做夢者？在宴會場合，他們問我，為甚麼會選擇這份工作。我很自然的答︰因為我蠢。因為我對自己的要求，不只是一個銀碼，不只是一份虛榮，不只是我需要在這個領域有貢獻。但你還可以怎樣呢？發問的人總是可以不假思索，我只好答，我也不知自己可以怎樣。他們會很滿意地欣賞我的無奈。

我是很無奈的人，還是把握機會反抗的人？如果一定要選擇，我希望自己只是故事裡的人，不是說要被人傳誦，只是時時不相信目前的生活是真實的生活，不是說現在的景況不夠現實，只是遠遠超出我們可以接受的現實，如此複雜，如此冷酷，這對我來說，究竟有甚麼意義？

我思考的意義對其他人來說，應該是沒有意義的，「思考」有時是一種姿態，有時會讓人取笑，「發神經」，他們後來已經不再在乎自己的生活型態，但我跟自己說，這也許是一個夢，終有一天大家會醒來，會覺悟。

覺悟是一根刺，每次做完一件錯事，它就刺你一下，很痛很痛，是的，我錯了，我不該再這樣，但我又可以怎樣呢？是不是一定要歉疚，才足以減輕覺悟帶來的痛？

我不介意歉疚，因為我懂。我還懂感恩，以及愛。我的故事有很多難以解釋的元素，幸運得很不幸。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明白我的處境嗎？

沒有人回應。沒有人回。沒有人。沒有。沒。

世界很大，城市人來人往。如果你相信，你就被迷惑，如果平靜如常，迷惑已形成一道牆。有人以為這是故事，有人在做夢，有人認真地生活覑，懷覑喜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