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23 15:37:23寂然

天才的困惑


《音樂人生》是一齣比劇情片更好看的紀錄片。導演用了六年時間,拍攝香港音樂神童黃家正由十一歲到十七歲的成長歷程,他如何追求音樂,他如何與人相處,他的家人和師長如何栽培他,還紀錄了他就讀的拔萃男書院為他營造了一個怎樣的音樂環境。早慧的天才在香港這個極度需要量化成績的地方,你認為他會快樂還是不快樂?

我首先要推薦所有為考級數而學習樂器的人看看這電影,有一次家正為學校的合唱團伴奏,技驚四座,事後有大人問他鋼琴考了多少級,他說我是不考級的。那種自信和不在乎,表現了天才的狂傲,也映照出為考級而學琴的膚淺。

少年家正有一流的演奏技術,對於音樂更有獨到的見解和豐富的知識,可是在充滿平凡人的世界中,他一方面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總是達不到他的要求,另一方面又發現自己所追求的境界早已超越很多人,影片拍了很多他訓練學校樂團的片段,學員的表現不如理想,他總是肆意批評,然後隨手彈起鋼琴或拿起學員的小提琴來示範,總之他輕易做到的,別人都不一定做得到,不少學員都說他很難相處,但天才從不在乎平凡人的想法,家正好像永遠是陶醉在音樂之中。

家正成長於一個熱愛音樂的中產家庭,家中所有子女都會演奏樂器,影片拍了一些他跟哥哥合奏的情況,其實他哥哥的大提琴拉得很好,可是家正始終不滿意,經常當眾批評哥哥,更會不肯跟他合奏,令哥哥非常無奈。這部電影不但拍出了天才是怎樣一回事,同時也不忘告訴你天才身邊的人會有什麼感受。

在電影的前半部,觀眾可能會覺得常常對人破口大罵的家正目中無人,不可一世。可是看到中段,看到他如何率領校隊挑戰音樂比賽,看到他那種橫空出世的狂傲和本領,大家應該會慢慢認同他不甘平庸的理念,明白他要跟一眾凡人為伍也自有其痛苦。

影片最後拍他在成長的不同階段對音樂和人生的看法,還有他跟家人相處的歷程,那種只屬於天才的困惑充滿了哀愁,足以令人停下來,想一想:我們要追求的究竟是什麼?我們的社會和家庭究竟發生了什麼問題?我為什麼還要活著?我為什麼不選擇自殺?天才在香港還有發展的可能,澳門的學習環境究竟埋沒過多少天才呢?

張經緯本為大提琴手,《音樂人生》是他導演的首部紀錄片,據說他用了六年時間和九萬元成本,拍出一部令人感動的天才故事,影片除了讓大家見證黃家正的成長,更引領觀眾思考音樂的真諦和人生的意義,這電影誠意十足,發人深省,絕對值得推介與支持。

(刊於梳打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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