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建國啊～」文卷室的圓姐邊敲著鍵盤邊叫道，「你是在發文？還是在發春啊？怎麼邊蓋章邊笑得跟傻子一樣哪？！」

圓姐語畢，文卷室一眾姐妹全笑開了；唯獨萍姐只是陪笑似地微笑著。

經過一個多事的週末，我和萍姐之間彷彿隔了千里之遙；以往在文卷室和我最有話聊的是她，現在和我最顯生疏的也是她。

「建國，」萍姐似乎努力地想讓那生硬的聲音多帶點感情，可惜不是很成功：「兩個單位章蓋錯了哦～上次不是提醒過你這兩個單位不再是二級單位，你怎麼又忘記了咧？」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連忙道歉，「李姐，可不可以借我修正液？」

李姐好像也感覺到橫在我們之間尷尬，連忙抓起桌上的修正液遞了過來。

「幹嘛啊～」萍姐白了一眼，不屑地嚷道：「我又沒說不幫你改！」然後邊說邊把李姐遞過來的修正液硬是給推了回去。

我只感覺到一陣面紅耳赤，而圓姐從萍姐身後傳來的笑聲在此時則顯得更加刺耳。

「哪～」萍姐把她手邊改好的公文向我推過來，「去官防室找飛熊蓋官防吧！」

說到這飛熊管的官防室，就是先前帥父介紹位在油印室裡面小隔間的官印室；軍中統稱最高單位章為官防，那是一個長寬各約五公分的大鋼印－保管在文卷室隔壁油印室裡的一個小隔間。

我抱著厚厚一疊公文來到油印室，來到官防室的門口；卻不幸發現平時門戶大開的官印室這會兒卻是大門深鎖。若是飛熊學長不在，照理說應該連油印室的門也是鎖著的才對，沒道理前門沒鎖，反倒是裡面的小門給鎖起來了。

我當下唯一的合理猜測是飛熊去上洗手間，要不就是跑去隔壁的分配中心和其他學長哈拉去了。

當下我找了個空位想先把手上那一大疊公文擱下，卻在放下時把旁邊軍法組的人令給散了一地。

我連忙蹲下來收拾地上散落一地的公文，也趁機偷瞄幾眼總是列為「機密」的軍法判決公文。

軍團的公文有七、八成以上都是列為「機密」或「極機密」，但裡面也有高達九成是無聊至極的命令或異動，也並不如你所想像中那種事關國家安全的機密文件；也因為如此，軍法組的判決公文是我心中排名第一有趣的公文：陳○○逃營、王△△不當管教．．．

我心中突然一震，因為散落地上僅賸下的少數公文之一，收件者正印著「楊文智」。我定神一看，那正是楊文智被調往炮指部的公文。

「報告！」

就在我試圖看清楚手上這份人令時，第三處的政戰文書正抱著一堆公文衝進來，一付也是要等飛熊蓋官防的樣子。我也只好趕緊把地上散落一地的公文匆匆地收拾起來放好。

第三處的政戰文書見狀，把手上的公文放在一邊，立刻走過來說：「嘿！主計處文書！我來幫你吧？」

雖然這位學長人還不錯，但因為第三處的業務屬軍團裡面最忙的，所以常看他晚上過了九點還身著迷彩服在各單位遊走，也常不知道他倒底有沒有睡覺、有沒有洗澡。

我防衛性地往後縮了一下，「哦．．不．．不用了！我收拾好了．．．」

「飛熊不在嗎？」第三處的學長邊看著我背後那扇深鎖的大門邊問道。

「嗯，」我刻意地把楊文智的人令壓在最下面，希望把眼前這位學長支走後，再好好細讀裡面的內容，「官防室門鎖著，應該是不在吧？」

「媽的，天氣好熱！」第三處的學長把頭上的小帽脫下來搧風，一股異味也隨著搧出來的風朝我襲來，「我們去會客室投個飲料吧？學長請你！」

「謝謝學長，」我連忙擋道，「只是我手上這幾份文有點趕，我還是去文卷室問問看飛熊什麼時候回來好了。」

「那你幫我看著這些公文，」第三處學長邊說邊往門外走，「我投個飲料就回來！」

第三處學長前腳一出，我立刻抽出被我埋在最底下的楊文智的人令；我驚訝地發覺，人令生效日竟然就在下週一。

我反反覆覆地讀了二次，才慢慢地將人令塞回那堆公文底下；心裡好像突然被捅了個洞，覺得很痛、也很空虛．．．

「建國，你在等我嗎？」身旁官防室的大門突然打開，飛熊探出了個頭問道。

我有點恍神地看著飛熊，四目相接了好一會兒，我才回神應道：「哦！對！學長，我這裡有幾份公文要蓋官防，有點急．．．」

只見飛熊並不像平時那樣會趁機嬉笑怒罵一番，只是平淡卻不囉嗦地接過我手上的公文，「我現在幫你蓋就是了。」

「謝謝學長！」我尾隨著飛熊進去官防室，我很喜歡看飛熊蓋官防時手臂肌肉線條一覽無遺的模樣。

「你．．．」飛熊邊用固定的節奏蓋著官防邊說，「你有聽說楊文智要被調走的事嗎？」

我心裡震了一下，但還是老實地告訴飛熊：「嗯，週末的時候有聽他說。」

飛熊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又邊動作邊說：「他的運氣真是很不好．．．錯就錯在交了壞朋友．．．」

「壞朋友？」我不解地問：「調單位和交壞朋友有什麼關係啊？」

飛熊轉過頭來，不解地看著我：「嗯？楊文智沒跟你說嗎？他不假外出好幾次都被打小報告抓包，連長才把他調走的。」

「啊？」我還真不知道居然還有這種內情，「誰這麼無聊啊？」

「喲！」楊文智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冒出來，只見他手上拿著一瓶紹興，搖搖晃晃地撞進來，「你們兩個都在，好！來！陪我喝一杯！」

我和飛熊面面相覻了好一會兒，我連忙過去扶楊文智，這麼大熱天，他身上還是什麼汗臭味，只是這會兒蓋上一股濃濃的酒臭味。

「怎麼？不喝是嗎？」楊文智吼道，「不然把門關了，飛熊，我們拖建國來玩一你直想玩的三Ｐ吧？！」

楊文智話一說完，只見我和飛熊兩人都呆立在剎那間凝結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