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蕭偉杰和我的兩位師父，只花了三天和我們辦業務交接，然後就放他們的黑假（註：沒有名目的退伍假）去了；從他們兩位已經淨空的置物櫃來看，兩位師父這會兒是一去不復返了。

不過因為師父退伍造成的異動，我必需要更新處裡的工作職掌表，所以我在三天內已經把每個人的名字和職掌都記下來了。簡單地說呢，我們處長和副座都是三朵花的，這兩個人的主要工作就是簽名和蓋章，其他的時間你只看得到他們在卧室裡面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再來就是二朵花的科長，處裡有三個科長，審計科的陳科長瘦瘦長長的，感覺很陰森，半夜看到他會以為看到吸血鬼的那種；預算科的王科長不瘦也不胖，雖然長的不帥但也不醜，但他最討我喜歡的一點是他從營區回家的路上會經過我家，而且他已經主動提說未來休假他都會載我回去。最後，就是綜合科的蔡科長，對啦，就是選兵時出現的那位胖軍官；至於什麼是綜合科呢？就是不是前面兩科的，就是歸胖科長．．．哦．．．蔡科長管。

我們還有個出納官，施少校，一朵花，是管錢的；他的房間就在他的小出納室的後面，裡頭還有一個保險箱，是主計處的機要基地，因為錢都從他那兒出來。另外，還有一個行政官，是少尉站上尉缺（註：表繼續在該單位服務，可以昇到上尉）。

不過，打這份職掌表最大的收獲在於發現原來我和蕭偉杰兩人都是站下士缺，也就是和連隊的班長是同職級的。差別在於，我們不用參加幹訓班，原地坐昇下士，很爽吧？再來就是駕駛了，這是處裡唯一的兵，是由本部連支援派遣；也就是說，他每天要回連隊睡覺及早、晚點名，其餘時間則是待在處裡和我們一起上班。

擔任駕駛的林學長因為只剩四個多月就要退伍了，所以連隊也不是很管他，他也就索性在處裡面定居下來了。我們隔壁房的兩人房，就是林學長現在睡的地方。他是那種外冷心熱的那種人，我覺得啦，雖然他不苟言笑，但常常會暗中給我加油打氣。

鱼 鱼 鱼

「建國啊，」文卷室的萍姐打電話到處裡來，「你跟處裡說你有份文出錯了，得到文卷室來改，很急哦！快點過來哦！」

「哦！好！」我抓起小便帽，跟王科長打聲招呼，便衝向文卷室。

一進文卷室，陣陣食物的香味傳來，哇噻，是薑母鴨！

「嘿，」萍姐笑著說，「不要說萍姐我沒有照顧你哦，所有軍團文書，我們就只有找你和兵法組的文書來而已。」

三個多月下來，我拿出過去在飯店那招待人處事的模式，顯然對這幾位姐姐相當受用。不過，我那麼積極地經營和這邊的關係，也是為了隔壁那間久攻不下的分配中心。

「咦？」我故作輕鬆地問，「你們不是和分配中心也很好嗎？怎麼沒有叫他們來？」

「有啊！」圓姐吐了根鴨骨頭，「他們應該也快到了。」

聽到楊文智學長待會也會來，著實讓我心跳又加速了起來，要不是現在頭上沒幾根毛，我一定先衝進浴室整理頭髮。

我才剛盛好一碗湯，就看見楊文智學長晃了進來。

「喲！」楊文智用他那豪爽的聲音叫道，「吃那麼好，沒來點酒怎麼行？」

「有，有，有，」萍姐立刻接腔道，「你在想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喏，你的啤酒。」萍姐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台灣啤酒，遞給楊文智。

「這還差不多，」楊文智豪爽地灌了半罐，好像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喲！你也在啊！」

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學長好。」

楊文智繞過了文卷室的幾位姐姐，走到我身邊，然後一付大爺似地咚嚨地坐了下來，用他那粗壯的手臂纏繞著我的腰，用力地摟了一下，「來，幫我盛一碗吧！」

「嗯，」我想這下子我的臉應該很紅吧，「這碗先給你好了。」我把先前盛好的那碗遞給楊文智。

「喂，」萍姐又開口了，「你不要欺負人家建國啦！我告訴你哦！你欺負他，就是跟我們文卷室過不去，知道嗎？」

「喲！」楊文智又叫了，這個喲是他的口頭禪，「你這個小子，」他邊說邊朝我屁股拍了一下，「什麼時候文卷室變成你的地盤啦？」

「沒有啦，」我不好意思的喝了口湯，「是萍姐她們不嫌棄，比較照顧我而已啦。」

「我們要先走了，」萍姐她們顯然先前就已經先廝殺過一陣了，「都已經過下班時間了，居然還耗在這裡。」

「建國、文智，」萍姐臨走前轉身交待，「你們要把鍋碗洗起來哦！還有，文智，記得幫我們鎖門。」

「知道啦！」楊文智不耐煩地揮著手，「回你的家去吧！」

只見萍姐也沒回嘴，只是用一種很怪的眼神看了楊文智一眼，便關上門離開了。

「你都沒怎麼吃，」楊文智抬起頭對我說，「怎麼一直都在服務我？」

「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他很習慣被侍候呢，「呃．．．我想我服務學長是應該的啊．．．我有吃啦。」

「你要吃多一點，」楊文智又伸出他空著的手，朝著我的腰摟了一下，「看你瘦得，像個娘兒們一樣。」

「我才不像娘兒們呢，」我不高興地回嘴，「我瘦是瘦，這點骨氣還是有的！」我伸手把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拍掉。

「喲！」楊文智顯然對我的反應有點吃驚，「我還以為你很愛我把你當娘兒們呢！瞧你每次看到我，臉就紅得跟什麼似的。」

嗄？他居然注意到了？

「第一次看見我時，」楊文智放下手上的碗，又灌了口啤酒，「還看到呆住，呵呵呵．．．你敢不承認嗎？」

「我．．．」糟，連三個多月前的糗事這他都記得，「我哪有？我那時只是因為很菜，不知道要說什麼而已。」

「是、是、是．．．」楊文智揮了揮手，「隨便你怎麼說，媽的，怎麼這麼熱！」楊文智說著，又把身上僅有的內衣脫了下來。

這下可好了，文卷室這麼小小一間辦公室，就只有我們倆個人，他又把那一幅我三個多月前看過一眼便再也沒忘記過的風景重新呈現在我面前。

楊文智伸了懶腰，整個肌肉的線條隨著他的動作呈現地一覽無遺，他身上沒什麼汗臭味，倒是我覺得整個室內好像都洋溢著他散發的男性赫爾蒙。

「喲！」楊文智轉身對著我笑道，「你瞧你，臉又紅了！啐！真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呃．．」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趕緊岔開話題，「我來收拾碗盤吧！」

楊文智在我洗碗時，又開了罐啤酒，他好像還蠻會喝的，看他灌了兩罐，居然臉都不會紅。

「那麼，學長，」我用身上的迷彩褲當擦手紙，「我就先回主計處了。」

「別急嘛！」楊文智正慵懶地斜躺在辦公椅上，一付酒足飯飽的模樣，右手枕著頭，左手則在他結實的腹部來回地摸著；「留下來和我聊聊天啊！」

「可是，」我連忙推辭，「晚餐時間不回處裡，處裡的長官會問的。」

「真的嗎？」楊文智半信半疑地問道，「那麼你幾點可以溜出來陪我聊天？」

不會吧？我偷偷暗戀的學長，居然開口邀請我晚上溜出來和他聊天？

「呃，」我推算了一下，「處裡的軍官看完八點檔就會離開，哦！今天星期三外宿哦！嗯，那應該九點後處裡就沒什麼軍官了。」

「這樣啊！」楊文智的左手現在正摸著自己的胸部，「那我晚點名後過去主計處找你好了，十點半，怎麼樣？」

「嗯，」我是向天借膽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我就十點半在門口等你，你可別大聲嚷嚷啊！」

「知道啦！」楊文智不屑了甩了甩手，「你快回去吧！晚上十點半，我去找你聊天！別忘了。」

走回處裡的路上，我只覺得混身輕飄飄地；心裡有種癢癢的感覺，我想，我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