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1-06 00:15:43chdouble

那些呼應與對照技倆的陳導演

在九六年的晚上,從外地回到家鄉的我,被好友ㄅ抓到他家連住了三天,沒回家就到了收假的時刻,這三天裏ㄅ再找了另一個好友ㄇ,沒作什麼就待在ㄅ家裏看他借來的一捆錄影帶,ㄅ說:「好看,好看,因為你們都在所以想再陪你們看一遍」,我心想說陪我們看其實不是他又想再看一遍的藉口,翻開封面一看心想原來是一部香港的通俗劇,掛著張曼玉的大名及獲獎連連的號召,我想想就陪陪朋友一看打發青春日頭吧,想不到結果我們早上看了一次,休息一下下午再回鍋就連看了兩次,看過後大家開始背其中的對白,唱著小鄧的歌,一遍遍的考核著彼此對這部電影的感受度。

黎小軍在買了二款同樣的Just gold手鏈給小婷、李翹後。李翹生氣他什麼意思後在過街的大路上說了:「我來香港不是為你,你來香港也不是為我,你清不清楚!」,此時黑與亮的光影連接投射在黎小軍的臉上,茫然又切換的覺得他的好朋是不是變成了新歡?家鄉那個舊愛都斷了線!現在連信都寫不出半個字,原來的理想都快忘了。一個斑剝的藍綠色門景名為『Nobron Company opportunity fortune store』,感覺從來就沒人會走進去過,門前的人影或站又或晃過,李翹卻在這歷經數份兼職、買股票、買馬克(英磅)、賣小鄧錄音帶,最後賠錢需去幫人按摩的困境,數字與理想一一在這裏不斷腫脹與消失中,就像以緩慢動作去擷取那市巷繁華走過的藍綠色大門一樣。

數字與年代不斷在片中提醒時間一直往前,兩個人的相聚和分離像平行線一直到將要不可能交集時又馬上剎開,「1987」年新年夜,兩個人吃著家鄉的餛飩一起過年,事後說是遊子思鄉所造成的一切,但那一夜他們也確實在房門是「527」的旅社度過,之後他們又經過無數日子守在「527」談情。當決定各自不能在一起時,黎小軍打了一個嗶嗶機給台號「1986」(這個數字也代表他們倆一起來香港的年代)的李翹留言說「分手」,之後也真的各自朝理想發展不再見面。「1990」的冬天黎小軍終於把家鄉的情人方小婷接來香港並結婚了,結婚典禮上黎小軍與李翹終於於分手四年後見了面,感覺跟了黑道豹哥的她變了<真正富有>了,而黎小軍就依著李翹的一句話「理想實現,而形象也都變了」,這不是正在暗喻彼此也都改變了嗎?在李翹的建設公司酒會上,李翹對著黎小軍說:「她都沒時間吃,像個餓鬼似的」,就一口一口在她面前吃起了起來,接下來搬了家、且擁有開婚紗攝影事業的她,在現實環境為了理想是不是也像極了<餓昏,什麼都吃>,她不小心看到已晉升二廚的黎小軍還在把泳褲當內褲穿以及讓他們在街上碰道鄧麗君時的情景,不得不讓他們又上了一次「527」(分手後的第一次)。「1995」的五月八日,鄧麗君死了,這個日子、數字代表他們在歷經長久的分分合合卻在喜愛的明星死時,終於巧遇了;但恍忽間我知覺這個數字離我的生日不久,而「527」卻剛好是ㄇ的生日。

隨著年代近程就是有不斷的記憶產生,姑姑rosie一直盼守著過去的情人威廉荷頓會再回到香港看她,一直回憶著和他去半島酒店的時光,為了記住那時光景,所以姑姑隨手偷了一組餐具,直到今天還一直拿出來賞視著它們邊回憶著他,希望<有一天他會回來看她>。然而等了大半載的姑姑最後死時留下的信寫著「威廉雖再也沒回來過,但過去的回憶只要我一個人記得就行了,就算他忘了」。在黎小軍與李翹於各自結婚卻又聚在「527」旅社房間裏說了:「我們終於還是失敗」,「我不想再欺騙自己了」。黎小軍說道:「527房裏除了床之外,牆壁、窗戶都換新了,床還是我倆的」,李翹說:「這裏沒有一處不是我們的,都是我們的記憶」,不管「527」如何隨時代而裝修二人走過的愛戀、交往、分離時刻,全都的滋生在他們倆的記憶裏,這倆人的臉龐貼著臉龐在「527」裏依偎著彼此的畫面也就是當時我看見的錄影帶封面,好清晰黑闇光韻。

劇情是前後呼應與對照著,黎小軍貼心的偷了貴妃雞的雞腳給在按摩的李翹吃,說是以形補形,但她卻拒絕之;反之,李翹跟著豹哥躲避警察逃離到美國,卻又很巧地豹哥到了一家黎小軍最後投靠師父的餐館,豹哥也叫了貴妃雞,李翹此時卻覺得很好吃,這跨越時空的舉動,吃與不吃透過李翹挑逗著愛情的味道。豹哥一個十幾歲就在油麻地混的大哥,來到像極著幾十年前油麻地的美國,正考慮要不要與李翹重新開始,打開行李不再奔波了;卻在街上被一群十多歲的黑人,以玩笑的方式靠近到最後因為手錶而槍殺了他,這個走過年代的大哥,卻在不同的領地被和出道時相符年紀的小孩給殺了,黑道大哥的過去與死狀對照讓人不生欷虛,這感覺好像李翹在異國裏看到豹哥屍體背後的<頑皮豹>是一陣笑與哭說道:「Please turn it back」。當相愛的兩人最後卻寞名奇妙都來到美國的紐約城裏,但劇情卻他們一直遇不到。但用那景緻環境去對照主角對白對是句句交錯而呼應,也一再開了他們機遇交錯的玩笑,不只是李翹在需被移民局遣送時在街上與黎小軍不停追趕、錯開著,一直到了「1995」,李翹帶旅行團到紐約世貿大樓時,當時黎小軍與師父正在帝國大廈上遊玩,師父還對著紐約世貿大樓那邊說:「有一天在要那,開一個中國餐館叫Top of the world」(剛好直指李翹那邊),但當李翹帶團到自由女神時,旅客一直抱怨要逛多久他們要快點去市中心買Gucci皮包了(方向似乎又呼應黎小軍這邊了)。這場景、人物、對話的呼應透露出疏離中得來不易的親近。

而隨著鄧麗君的真實出現,黎小軍衝到街上讓鄧麗君在背部上簽名,這個簽名讓他們終於可以破解分離,但直到最後小鄧死了,他們卻又在美國街上因注視的電視新聞而看到彼此,誰都想不到當初讓李翹賠了一筆錢的小鄧卻一直隨著他們的愛情聚分在變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