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8-13 23:11:05。陳 阡陌

  她不是愛哭的人,自童年時代開始,她都習慣一個人揹起所有負擔,從來不曾喊過一聲「辛苦」。

  在學校,給人當作笑話,她不會哭;沒有人欣賞她的努力,她不會哭,因為她知道這些人都不懂得她所作的一切。別人責怪她幹嗎這般盡心為這些人、為什麼不好好唸書,她不曾後悔。因為她知道總有一天,時間會證明一切。

長大以後,這種自小已訓練的技能已經非常熟練,她不會於人前表現她的軟弱。她的背上所扛的重擔,一年比一年重;一年比一年吃力。但她仍然咬著牙關,不哼一聲。

  在公司,同事取事她沒有品味、不會穿跟上潮流的服飾,她不會哭;上司針對她、留下一大堆的工作要她做,她不會哭。因為她相信她是有實力的,現在只是龍游淺水遭蝦戲,終有一天,她會憑一雙手幹一番事業。

  這天,她與母親吵了起來,為的只是不小心摔破的一隻杯。

  「你的眼睛長到哪裡去了?這麼大個人還要這般不小心,你明知道這是我與你爸最喜愛的一對杯,現在你摔破了這一隻,你算是什麼意思?」她的母親向她大吼。

她的爸早已過身了,所以母親才會這樣著緊這遺下來的回憶。

  「我…我…」明明口齒伶俐的她,突然啞口無言。「其實我不是有心的,只是剛剛站起來時忽然整個人都掏空了似的,所以想抓住一個重心,怎知道卻摔破了杯子…」她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大喊,但母親聽不到她的心聲。

  她哭了。淚水一滴又一滴的滑過臉龐,她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每一次都是這樣子:每次與母親口角,她總是佔下風,無論是否她的錯,只要一開口說話,眼淚就會不聽使喚,敵不過地心吸力。

  無論別人怎樣恥笑她、傷害她,她都沒有因此流過一滴眼淚。但面對著自己最親的家人,她還是輸得異常地慘烈。雖然已經將嘴唇咬成白色,但她始終忍不了,號淘大哭起來。

  好像要將這些年來的冤屈都發洩出來般,她不顧一切地大哭起來。母親看到女兒一反常態,心裏開始明白原來這些年來女兒所受的委屈是何其多,母親的心也抽痛起來。

平常不愛哭的人,都總有脆弱的一面。也許,這種脆弱,比愛哭鬼更甚。她不會因別人的眼光而在意,但她卻一直很在意自己的母親如何看自己。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這樣的微妙,兩棵緊扣的心互相傷害、又互相安慰。

也許,傷害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正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