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的辣味關卡

從好幾年前我就發現對於「有多辣」這個味覺上的感受，很難跟別人作溝通。不大能吃辣的人如果說某某菜「很辣」、「辣得要死」，但其實這道菜對於常吃辣、嗜辣的人來說，卻覺得辣得不夠勁、「一點都不辣」。這當中的標準，簡直差個十萬八千里，彷彿是雞同鴨講，就好像「夏蟲不可與語冰」一樣。

能吃辣、愛吃辣的人對於辣味的感受，大概可以把辣味等同於君臨天下，因為只要真正的辣味一出來，其它的味道就退到一邊涼快去了，只能作為陪襯或是烘托的作用。一般來說，作菜時常會用辣來提味，比如說烹煮白酒蛤蜊義大利麵如果加點辣來提味，味道會更好，其他中、西式海鮮的料理也可以找到類似的例子。不過對於真正注重辣味表現的人來說，那樣子真是太委曲「辣味」了。

我們可以說，所有的「美食家」統統要接受「辣味」的考驗。「吃辣」與「不吃辣」，簡直就是不同的世界，也是不同的境界，過得了「辣味」這一關，就像是登上美食群山的另一座高峰。最近看了「吃的大冒險」，更有這種感覺。

以前我是把自己定位在不吃辣的這一邊，在台灣一向只能吃微辣、小辣這種在吃辣的人看來很膚淺的辣度。後來曾到峇里島、泰國等地吃各種帶辣味的菜，自覺對於辣味還蠻能接受和欣賞的。一度(短暫地)我還以為我會逐漸喜歡和習慣「辣味的美」。

不過實際上的狀況是，腸胃一直在提醒我「受不了」！記得在泰國時吃辣味的咖哩和其他菜色時，又喝了啤酒，雖然在吃的當時覺得不錯，不過用餐之後，我的胃就整天一直都不舒服，下斷地提醒著「我沒辦法接受！」，這真的叫作自找罪受。從此我吃辣味的東西時就避免喝啤酒，才好過一些。不過後來我才知道，在泰國用餐時，我去的那些高級餐廳他們用辣都算是比較節制的，並且我還大都點些小辣等級以下的菜來吃，所以還能撐得得去。要是真正以一般泰國人對辣味的品味來吃泰國菜，不當場被辣死才怪(我是說我啦)！

另一個經驗是有一年到馬來西亞開會，飯店的咖啡實在太難喝，但因為那時早上有喝咖啡的習慣，每天都要喝咖啡才會覺有精神作事。結果在馬來西西那幾天，早上沒有喝咖啡，不過卻因為貪吃早餐桌上的各種辣味醬料和餐點，結果後來肚子整天都有火辣辣的感覺，自然而然地很「提神」，也不用喝咖啡了。當時心理只有一個感想：沒想到辣味也可以拿來作為提神之用。(其實也是自我虐待啦)

所以美食的辣味關卡，不只是設在舌頭，還有胃部，還有整個頭腦都是。不吃辣的人一旦讓辣味進入口中，就覺得到處都在響警報。也許對於能吃辣、愛吃辣的人來說是身體到處都是歡呼聲。這道關卡是不是能夠突破，也許看個人體質吧，或者是要不斷地訓練，一直到習慣成自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還沒有過這一關，也不期待自己要去過這一關。

「仰之彌高」，對於辣味，我只好抱著尊崇的心來看待它。

(幾年前的舊文章，重新翻出來看，覺得蠻有意思的，再po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