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觀察》與魔鬼共舞

文■張正（立報記者）2005/1/13

一位小姐相信了豐胸廣告，花下大筆冤枉錢而不見起色，事後一怒告官。業者在法庭上坦承，在媒體上所刊登的廣告，是幾張照片移花接木之後的傑作。

媒體，真是一座魔鬼的樂園。不只充斥著豐胸、減肥、增高、壯陽種種天花亂墜怪力亂神的神奇廣告，所謂的新聞，也未能免於被形形色色的麼鬼盤據：推諉塞責粉飾太平的官腔官調官方說法，招搖撞騙假公濟私惺惺作態的民代明星名嘴，撩亂人心。

因為我們無法親眼目睹那麼多事情、親身抵達那麼多現場，所以依賴媒體的存在。但是，媒體真的能夠理性地、如實地傳達他們代替我們所接觸的種種嗎？更困難的，是一些模稜兩可的灰色地帶：可能對╱真、可能錯╱假，更可能真假參半、對錯皆可。而媒體終究只是人的組織，裡頭不過是一群凡胎肉眼的記者編輯，面對花枝招展的各類魔鬼，辨識能力極其有限。我作為一個新聞工作者，也不得不常常質疑自己，自己的報導是不是正確無誤？是不是真有資格替閱聽人決定他們應該看到的東西？

理想中，媒體「理當」站在正義、正確的這一方，以理性的力量穿透重重迷霧，發掘真相，以剷除魔鬼來證明其存在的價值。不過看到這麼多魔鬼盤據其上，就知道那終究只是難以企及的理想。甚至，媒體自己可能就是魔鬼，擺出理性的姿態，傳播著不理性的魔鬼之道。

原本以為，現代社會中理性主導一切，有理走遍天下。但其實，理性在起作用的同時，非理性也發揮著影響力，理所當然指的是常態，不可理喻也是常態。也許最後只能承認，明辨是非這項重責大任不是媒體能夠辦到的。

在等待公正無私的老天爺╱上帝最終一定會做出的末日審判之前，我們恐怕得先習慣與魔鬼共舞。如果我們沒有把握一眼識破媒體呈現的種種是不是魔鬼的把戲，就還是把媒體降格為一種茶餘飯後的娛樂工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