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20 02:38:36chairry

過去



失眠很長時間,卻沒有一天這麼晚還在電腦前不肯滾進被窩闔眼並暗自希望能夠早點入睡。

我想起那個房間牆上有張偌大的地圖,一整個早餐那麼長的時間我試圖找出我熟悉的地名,河流有了,方向對了,臨校也安安穩穩地座落在地圖上。那天夏天我駐足的那個小地方卻從來不曾出現在我不放棄尋找的視線中。




好像沒有辦法了。
內在的某些就這麼無聲,而決定地中斷了。

本來只是自己在車程中糊糊地想著,跟著下個月的runaway計劃一起。突然一切像是暗室中被誰伸手啪搭一聲開了燈,身邊的一切鄙陋困窘狼狽再清楚不過,像在寒風中努力點燃的蠟燭,微弱得很。

只能食夢為生。夢本來就是別於人生的另外的可能,倚著這樣的孤獨內向而生,自然是要虛無至終,像迴轉木馬那樣哪兒也去不了的。

如果世界總是不計方法努力地想要傳達給我們什麼,便是這個了。生命從來都是不可逆的減法,兩年前那麼努力想丟卻又被撿回來的,該是拿把鋒銳的刀狠心不眨眼狠狠切除的時刻了。或許從來也沒什麼難的,在歲末的卡片上自己不是都寫了嗎?有些東西就該在旅途中被過濾丟棄減去,我們才能拖著不至於太沉重遲滯的步伐繼續前進。

收到她的書,一邊讀一邊整個人變得乏軟空鬆。

回憶如此堅絕筆觸如此強大溫柔迷戀跟她的詩一樣絲毫沒有辦法抵抗,而我渺小如塵,風吹人散記憶連帶不復存於你們之中。記得我笑著抱怨過,你卻說人老了記憶不管用了啊。獨守著那些早已被你們如刮除鱗片般刮去的回憶,懷抱著這些多餘出來的情感仰望著你們良好的城市教養,從此走進與你們不相涉的分等夾艙裡,感覺著自己角色、台詞都不對整齣戲,像是被錯置的演員再怎麼努力起舞演技再怎麼精湛都只是多餘地令人厭惡吶。會不會,有一天你們想起我就如同悶熱夏日午後一個鼻酸的呵欠?

那條把過去一切都綁在一起的帶子突然鬆脫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東西紛紛散落一地卻無力也無心再好好拾起繫緊。早該知道這樣的必然。怔怔地掉了淚,拿著面紙往臉上胡亂擦拭。從來誰都不該如孤兒般蹲縮著乞求溫暖的,而我因缺乏牢靠憑據而產生的茫然焦慮,竟徹底卑微。

想起打電話給允元,他說真正在意的,總是要把自己逼到沒有退路逼到受不了,窮盡了一切努力與方法把自己的一切都榨乾了之後,才會真正的放棄,也才能真正放棄。
這種傷痛不能被治癒,只能被赦免。




你的地圖上始終沒有我。

隨意地任性地悲傷得不得了,然而這一次我或許能夠不再害怕不能再耽溺這樣的輪迴裡。能夠堅絕不像你,不像那太隨意的溫柔利刃不著痕跡地在我往後每一次重新凝視回憶時劃下一道道血痕。

臉上表情無有縱深地想著以後畏縮著的時候不能再拿回憶來抵禦心裡的寒冷了。雖然現在還記得你手掌的溫度,擁抱時的微笑,並且如何對著電話那頭嘰聒嘰聒卻給予身旁的我大多數的沉默,但我可能下一秒就已經忘記了。

地址老早填好在信封上,明天睡醒還是會把歲末卡片放入封口寄出。這是最後一次填上這再熟悉不過的地址,都過去了,過去。我默默地在心裡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