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12-13 15:39:35稀客

臘月寒梅-2.花落田鄉

2.花落田鄉
向來我們很習慣到處遷徙,大小遷居不下十幾次,而這次似乎不再搬了.父母在北部買下了一間很小的平房,僅有一房一廳,以現在的眼光看來是很小,但在當時,以我那小小的眼睛看來,它好大,心裡很滿足.我們從來沒住過像樣的房子,一直都是住在簡陃的房舍.而這小平房是我們第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家.
我們所住的地方不算城市,是城市邊緣的鄉下,所以稻田池塘特別多,而周遭也都是竹林草地,附近的人家多為四合院或二層磚房.在我家大門前有一顆百年老樹,粗大樹幹,茂密枝葉,在一片竹林環伺的鄉野中顯得格外突兀,我很喜歡這棵大樹,它讓我想起了山中的點滴.老樹很像一把大傘,我很愛在它的傘下玩,而爬樹也是最有趣的遊戲,幸好有這棵樹,才能讓我忘記孤獨,忘記自己身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隔壁還有二戶人家,我們是三戶連在一起的,我家則處於最邊緣.那個房子並非全新的,算是舊屋了,當時的房子建築,並未在室內建廁所,都是蓋在室外,為公廁,也叫“茅坑”,十分原始.在茅坑的旁邊正好有個大菜園,那是附近一戶人家所有,每每可以看到著汗衫光腳丫的老伯就地取材,挑肥灌溉.所以四周空氣裡仍洋溢著田園特有的氣味.
其實我們四周的環境十分優美,大樹、菜圃、草原、稻田、還有涓涓流水,門前那棵大樹反映了四季的變化,春天發新綠,夏天密葉蔽天,當秋風吹起,又葉落滿地.冬天裡,枝稀葉疏,大樹依舊挺立.
有首童謠是這樣唱的“我家門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山坡上面野花多,野花紅似火”多麼令人嚮往的意境.但我的家也可以唱成“我家門前有大樹,旁邊有小河,小河二岸野花多,紅花白花一朵朵”.
不僅白天似畫,夜晚亦有萬種風情.每當夜幕低垂,四周一片漆黑,沒有路燈,衹有田庄人家窗戶裡透出來的微光,寧靜中不失溫馨.由於環境單純清幽,在夏日涼夜裡,每每可以看到黑暗中穿梭的點點螢光,那是螢火蟲!牠們在涼爽的夜空下輕舞,一閃閃地掠過各個角落,不論是我家門前、大樹下,就連竹林間也是滿佈著忽明忽滅的螢光,讓人目炫神迷.
我總愛追著牠們的蹤跡,探尋那微小光芒的奧秘,偶爾捉了一隻放在手心,手掌裡就會發出一閃一閃的綠光,十分美麗.有時它們飛得高了,和天空裡的星星相互輝映,它們拖曳出來的帶狀光絲,猶如天際上劃過的流星.
毗鄰的二戶鄰居的家境都比較好些,住的是二層樓房,房子也比我們家要大得許多.有時我不明白,三棟既然是連在一起,為何我們家和他們不一樣?這個問題我從沒提過,小小年紀想歸想,但不會那麼渴望知道,因為房子大小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或許三戶緊緊相連,使我們對鄰居有種唇齒相依的感覺,我們有共同的環境,共同的天空,共同依偎著田園小河,“遠親不如近鄰”,沒錯,有了鄰居,我們不再寂寞.
-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