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08 02:24:30Joseph Chien

閒逛

(寫於2004年9月, Iowa)

我喜歡閒逛,走路閒逛、騎機車閒逛,看到路就鑽,看到巷子就進去逛逛。

市集是都市活力的核心、居民生活的縮影,我每每走過菜市場時感受到最真實貼近生活的生命力,家庭主婦跟肉販討價還價、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吵雜聲,伴隨著魚腥味南北貨的味道,聽聽各個攤位的叫賣聲,那感覺好親切。在這種地方閒逛不比百貨公司,不需講究服飾,不必在意形象,更不會逛了半天一樣東西都買不起。

學校四周是另一個閒逛的好地方,尤其是小學,經過學校時常聽到孩童的玩樂嬉戲聲,有時剛好遇到放學,看他們成群的出校門過馬路,會憶起我在這個年紀的樣子。當年的我也跟他們一樣嗎?跟朋友嬉鬧,聊些現在聽起來很幼稚的話,或是抓女生的辮子惡作劇。看到糾察隊在路口催促大家過馬路,彷彿看到以前那個拿著板子隨時準備登記違規同學的我,孩子的世界彷彿自成另一個世界,沒有煩惱無憂無慮,當年的我也曾經這麼快樂過嗎?

作家韓良露說過每週一定要空一天出來,什麼事都不安排,專門用來閒逛,這是他生活裡非常重要的一個活動,讓他有閒適的心情暫停一下平時忙碌的生活,留意人行道上的杜鵑花開了沒、行道樹的樹葉何時轉黃枯萎。只有在心情放空時我們才會留意周遭的景物,用心體會自然之美。

我過去當過一陣子的漫畫編劇,一週一次的開會討論進度並交稿,平時我會隨身帶著小筆記本,一有靈光乍現馬上寫下來,閒逛便是一種培養靈感很好的方法。不論是擦身而過行人的對話,商家正在播放的音樂,到處東張西望的野狗,或是貼在大門口的春聯,都是創意的泉源。有時候騎車時靈感忽然竄出,我會趕緊停車靠邊寫下稍縱即逝的靈感。聽說貝多芬每次去湖邊散步都會帶著紙筆以便捕捉不經意閃過腦海的音符旋律,拜科技之賜,現代人比貝多芬幸福太多,我們有錄音機、錄音筆、PDA,只是不知道若是當年貝多芬拿著錄音筆譜曲,作品還能這麼偉大流傳千古嗎?

有位美國知名劇作家捕捉靈感的方式是找一間擁擠又人聲吵雜的咖啡店,靜靜的待在裡面,拿出紙筆,記下耳朵聽到的每一句顧客的對話。我聽了這個故事後也興起了有為者亦若是之念頭,嘗試到Starbucks喝咖啡找靈感,可惜我大多聽到八卦和沒營養的話題,最後聽不下去而放棄,難怪人家會出名我不會,我還是喜歡閒逛,在都市裡遊遊盪盪,看人間百態,聽市井小民的心聲。

夜市是都市中人氣匯集的地方,對都市人而言,夜市是眾多孤獨期待溫暖的心互相取暖的地方。我目前人在美國讀書,很懷念台灣的夜市,這裡沒有夜市,路上擦身而過的是陌生的金髮碧眼,聽到的不是熟悉的鄉音,我在這裡想念家人、想念朋友、也想念在台北漫無目的閒逛的恬適心情。閒逛看似無聊平淡,平淡裡卻別有另一番滋味。

期待早日學成歸國,重溫在台北街頭閒逛的幸福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