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房

“星……星兒!” 早晨醒來, 東兒的第一反應就是昨晚他們被下藥了! 當他一轉頭便看見熟睡中的星兒的時候, 他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 但隨即他還是決定要叫醒星兒檢查一下有甚麼不妥.
“霈東……” 星兒雖然被東兒叫醒了, 但神智還有點糊塗, 只是坐了起來, 似乎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
“謝天謝地, 你醒了就好! 星兒, 你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情嗎?” 東兒試探地問道. “你還記得掀起蓋頭後發生的事情嗎?”
星兒這才想到二人已成了夫妻了, 臉色不由一絲緋紅, 她低頭一看才發覺自己竟然只穿了一件肚兜! 但是, 為何如此她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霈東, 我怎麼好像記不起來後來發生的事情了呢? 我記得我和你喝了交杯酒, 然後……然後呢?! 我怎麼會都不記得了呢?!”
“星兒, 我想我們是被人下了迷藥.” 東兒輕輕摟住了一臉迷惑的星兒, 然後寵溺地在她的臉頰親了一下. “但是, 你和我都沒事, 唯一不好的……就是我們的外衣都被人拿走了……” 東兒若有所指地對星兒說.
“你是說……這是他們鬧洞房的另一項計謀?!” 星兒突然恍然大悟地喊道.
“是啊, 所以……為了不讓他們失望, 我看今天我們只能繼續留在這溫柔鄉了. 你意下如何? 我的愛妻, 還記得以前我對你說的話嗎? 我要陪在你的身邊, 幫你擋風遮雨, 努力給你幸福. 不管今後發生甚麼事情, 你的身邊永遠有我替你承擔. 星兒, 你知道嗎? 我真的好愛你, 一刻都無法停止愛你! 我福霈東……我福霈東今生有你相伴再無他求!”
“我也是. 霈東, 我總覺得自己……自己不過是個鄉下丫頭, 怎麼竟然能夠擁有你呢?! 老天真的是很厚待我的! 祂還讓我阿瑪參加了我們的婚禮! 霈東, 我真的覺得很幸福, 真的!” 星兒眼泛淚光, 感動地說道. 但隨即她又噗嗤一笑. “好! 就讓他們不失望! 相公, 娘子這廂有禮了!” 星兒說完又一下子躺了回去, 害羞地拉起被子, 閉上了眼睛.
東兒當然不需要星兒再解釋甚麼了, 他大笑一聲, 準備好好地補償一下和嬌妻的洞房花燭夜了.

燕居

另一邊廂, 小燕子一回到燕居就立刻擔心地問道, “永琪, 你累了吧?” 你瞧你, 現在臉上真的是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小燕子說著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讓你去是錯還是對. 來, 先躺下. 其他的一會兒再說!” 小燕子說著和阿桂一起服侍著永琪躺了下來.
“小桂子……你去休息吧, 這兒有……小燕子呢.” 永琪雖然已經知道大家都把小桂子叫作阿桂了, 但是他還是習慣性地叫他小桂子.
“是, 那我先去睡了, 有甚麼事叫一聲兒就行了!” 阿桂說著知趣地離開了.
“小燕子……你把你……練的字拿給我……看看吧……” 永琪見阿桂關上了房門才勉強笑著對小燕子說.
“我的字?!” 小燕子有點驚訝地問. “你現在要看我的字?! 你不想睡一會兒嗎? 再說, 你現在這麼虛弱……”
永琪輕輕地把手放到了小燕子的手上, 溫柔地說. “噓……拿來給我吧……我不累……也不困……我欠了你……好多好多……時間. 你就……就讓我好好……陪陪你吧……我現在……” 永琪說到這兒自嘲地一笑, “現在也沒辦法……陪你練劍……這些能做的……就讓我做吧……好嗎?”
小燕子很想忍住, 但是淚水還是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 她反過來握住永琪的手, 良久才終於點了點頭. “好, 我去拿. 你等等我.” 小燕子說完, 趕快背過身用手把淚水抹掉, 然後才快快去拿這些年來她練的字.
小燕子既然明白了永琪的心意也就乾脆把那本差點被撕掉的成語大全也拿了過來, 兩個人一起倚偎在床上, 蓋著被子.
“你的字……越寫越好了……” 永琪雖然臉上還無血色, 但是精神似乎真的很好似的, 一篇又一篇的仔細地看著小燕子的字.
“那當然了! 你看這房間裡, 滿滿的, 貼的滿滿的都是你的字! 就是照著帖子寫不好, 看著你的字也該寫好了!” 小燕子說的時候其實心裡是有些酸澀的, 但是她不想讓永琪跟著難受, 所以儘量把音調提高好像是撒嬌似的說.
永琪沒有說話, 只是微微轉過頭看著小燕子, 眼神裡似乎有千言萬語, 又似乎只有一個 ‘愛’ 字.
“怎麼了? 為甚麼這麼看我?” 小燕子握著永琪的手問道.
“我在想……老天對我……對我真好. 祂讓我……可以遇到你……可以愛你……還可以再醒來……對你說…… ‘我愛你’……” 永琪認真地說.
“你這傻瓜……” 小燕子柔聲說, “總是被我冤枉, 又受了這麼多的苦痛……怎麼還能感謝上天呢?! 永琪, 你為甚麼要那麼好? 好得總讓我覺得配不上你.” 說到這兒, 小燕子看到永琪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焦急, 似乎要解釋甚麼似的, 便趕緊用手輕輕捂上了永琪的嘴, 繼續柔聲說道. “別說! 我懂. 你要說的, 我都懂. 這些年來, 每次在你床邊, 我總是反覆地去想, 想你以前對我說的每句話. 原來, 你總是在為我著想……原來你總是在保護我……我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你的心. 每一次, 我都對你說我懂了, 其實那時的我原來從來沒懂過. 原來我一直都那麼自私, 以為留在皇宮裡就是我應該做的一切, 以為心裡愛你就可以要求, 原來我錯了……原來你愛我比我愛你多那麼多……” 小燕子沒去理會那些無聲的淚水, 只想真的讓永琪明白她的心意. “原來沒有甚麼配不配, 是我曾經不夠愛你, 是我曾經不懂自己究竟有多愛你……永琪, 就連……就連那時我讓你為了我活下來, 其實都好自私啊! 你那麼痛苦, 我卻要你為我承受……永琪, 如果……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如果可以從我們相識那一刻重新開始, 我一定要加倍的愛你! 比以前愛你千倍萬倍! 永琪……” 小燕子終於還是泣不成聲地抱住了永琪.

第二天天剛亮, 永琪微微側過頭邊看到了依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小燕子. 他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地 ` 溫柔地 ` 深情地看著熟睡中的小燕子. 永琪有些心疼又有些憐惜地摸了摸小燕子額前的頭髮, 他也看到了小燕子眼角幾條不顯眼的紋路. 整晚, 整晚他都沒有睡, 他不敢睡, 因為他深怕再閉上眼就會永遠也睜不開了, 所以他只想這樣看著小燕子, 不管多久都好……
“嗯……永琪你整晚都沒睡嗎?” 沒一會兒, 小燕子睜開了睡眼惺忪的雙眼有些犯迷糊地看著永琪問.
永琪淺淺一笑, 在小燕子的額頭輕吻了一下. “早啊, 我的小燕子……我也是……剛醒啊……睡得好嗎?”
“我終於又能聽到你對我說早安啦!” 小燕子滿足地摟住永琪, 彷彿又回到了二十歲時的光景, 語氣中有些撒嬌地說. “今天的陽光好像特別的美! 永琪, 以後, 每天我都要和你說早安, 好不好啊?”
“好啊.” 永琪溺愛地對小燕子笑了笑.
“那以後, 我們怎麼都不要分開了, 好不好啊?” 小燕子又問.
“好啊.” 永琪還是看著小燕子笑著回答.
“那今天, 就我們兩個, 好好地過一天, 好不好啊?” 小燕子不知道為甚麼就是覺得又感動又幸福, 眼淚也有點要滿溢了.
“好啊.” 永琪說著, 笑著伸出手將小燕子眼角的淚抹去了.
小燕子不再說話了, 她只是靜靜地注視著永琪, 享受著這一刻的幸福, 感覺著剛才的自然和隨意. 永琪也有默契的並沒說話, 只是帶著笑意也同樣凝望著小燕子. 突然小燕子又像是在實驗著甚麼似的問永琪.
“以後, 我都不再背成語了, 好不好啊?”
“好啊.” 永琪笑著點了點頭.
“那以後, 不管我變得多老多丑, 你都不許嫌棄我, 好不好啊?”
“好啊.” 永琪依舊如陽光般地對小燕子笑著點點頭.
“那以後, 你心裡想甚麼, 或是哪裡不舒服都不許瞞我, 好不好啊?”
“好啊.”
小燕子不知道是再也想不出問題來了還是真的滿足了, 終於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我背你, 我們去後院兒, 一塊兒看景, 一塊兒說話, 好不好啊?”
“好啊.” 永琪沒有拒絕, 他知道他自己無法走到後院去, 但是他真的想給小燕子幸福和快樂, 那怕這幸福和快樂只有一天那麼長…… “小燕子.”
“嗯?” 小燕子幫永琪披上一件外衣, 剛要背起永琪, 就聽見永琪輕輕地叫她.
“小燕子……小燕子……小燕子……” 永琪沒有解釋, 只是溫柔地呼喊著小燕子的名字. 而小燕子也真的明白了. 不為甚麼, 聽著永琪叫她, 心裡就是覺得那麼安心. 她知道, 永琪心裡也一定是這樣的感覺. 原來幸福可以如此簡單!
“永琪, 不管明天怎麼樣, 謝謝你給我今天!” 小燕子真摯地說道. “對了, 披上這件衣就夠了嗎? 還覺不覺得冷?”
永琪有些像孩子般地笑著對小燕子搖搖頭. “不冷了, 如果……如果我冷……你抱住我……”
“好~~~我抱住你!” 小燕子聽了也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燕居

“永琪, 你知道嗎? 當我從阿桂那裡得知, 你竟然早就開始在大理物色我們的家的時候, 我真的覺得好後悔! 好愧疚! 我怎麼能那樣錯怪你?! 我怎麼忍得下心?! 永琪, 我知道, 你從來沒有因為那件事怪過我, 甚至……甚至也沒有為別的事情真的怪過我! 但是, 我的愛要怎麼和你比呢?! 永琪, 我好愛你, 愛這個燕居, 愛你給我的孩子……我要用我的靈魂和你痴纏生生世世, 下輩子, 我們還要在一起! 但是, 求你讓我愛你比你愛我多! 求你讓我為你付出!” 小燕子讓永琪靠著一顆樹坐下, 自己則坐在一旁摟著他.
“我和你……約定……生生世世, 但是……我還是……還是要愛你……愛你更多……不要像……這輩子那樣……讓你受那麼多……苦……” 永琪有些精神疲憊, 但卻還帶著微笑地說. “來生……來生你會……認得我嗎?”
“會啊! 當然會啊!” 小燕子連忙使勁兒點著頭. 然後她又想了一下, 才猶豫地問永琪. “我……我可以咬你一下嗎?”
永琪有點不解地看著小燕子, 卻仍然點了點頭. “當然. 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你要……要做甚麼……都可以……” 說完, 便無力地抬起自己的手臂.
“不行! 我還是捨不得! 我本來想在你手臂上咬個記號, 這樣, 下輩子就沒有別人可以搶走你了. 但是, 我還是捨不得……不如, 你咬我吧?!” 小燕子從一開始的懊惱到後來又突然欣喜若狂, 像個小孩子一樣.
永琪卻搖了搖頭. “你捨不得……咬我, 我又怎麼會……捨得咬你呢? 小傻瓜……來……把手給我……” 永琪說著把小燕子伸過來的手, 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手心. “我聽說……如果在……心愛的人……手心, 寫……自己的名字, 那來生……就……還會在一起……不過……我不知道……要……要寫多少遍……所以……從現在起……我……我就一直寫……就好了……”
“真的嗎?!” 小燕子有些驚奇地問. “那我也要寫! 你那麼好, 來生喜歡你的人也一定好多, 我可能會很難認識你, 你到時候也許根本顧不得我了……總之, 我也要寫! 而且要寫得比你多!” 小燕子說著也搶過永琪的手來寫.
兩個人就這樣好像小孩子一樣的互相搶著對方的手.
“阿桂叔叔, 您以前見過額娘這樣開心嗎?” 躲在房子後面的辰兒看著眼前的景象, 突然覺得這就是世界上最美的畫面, 最動人的故事.
“見過. 以前在宮裡的時候, 在主子還沒有娶嫡福晉之前.” 阿桂雖然回答著辰兒, 但是眼睛也不捨得離開面前的景象.
“阿瑪和額娘真的好相配啊!” 辰兒無限感慨地說道. “就好像東兒哥哥和姊姊, 姑姑和姑父, 舅舅和舅母一樣!”
“小少爺, 您以後也會找到屬於您自己的另一半的!” 阿桂憨憨地一笑.
“誰在感慨那個啊?!” 辰兒斜了阿桂一眼. “我只不過是感慨人生的奇妙罷了! 阿桂叔叔, 我真的好想和阿瑪說說話啊! 您覺得我現在去, 合適嗎?”
阿桂有點無奈地看了看辰兒, 覺得他扔給自己了一個燙手的芋頭! “嗯……這個嘛……對了, 我忘了還有衣服沒洗, 我先去洗了!” 說完, 就趕緊逃走了.
辰兒看著阿桂逃走的身影, 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燕子……你叫辰兒過來吧……” 永琪雖然昏睡了十六年, 但聽力和警覺性似乎並沒有被影響到, 所以他還是察覺到站在屋後的辰兒了.
“辰兒?!” 小燕子卻是一愣, 四處環視了一遍才明白過來, 心下不由覺得有些慚愧. 原來隔了十六年, 自己的武功修為還是不如永琪. “哦. 辰兒! 你過來吧! 你阿瑪叫你啊!” 小燕子撒嬌地一笑, 然後便轉過頭衝著辰兒喊了一聲.
辰兒沒想到他們會發現自己, 所以有點不好意思地走了出來. 他雖然很想和永琪有相處的機會, 可是這個時候又覺得是打擾了永琪和小燕子獨處的時間.
“阿瑪 ` 額娘.” 辰兒知道自己也躲不掉了, 乾脆就必恭必敬地走到永琪和小燕子面前請了個安.
“辰兒……你過來.” 永琪對著辰兒一笑, 還為等辰兒反應已經抓住了辰兒的脈門. “嗯……看來……你沒有偷懶……” 永琪這一招雖然沒有力, 但是他的武功修為畢竟不是辰兒可比的, 所以還是來了個攻其不備.
辰兒從永琪的出招就立刻可以覺察出, 永琪的武功絕對不比他的師父簫劍差, 但是因為生病, 體力沒有恢復, 再加上永琪也並沒有使出內力, 所以不會傷到他. 儘管如此, 辰兒也馬上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他從小就希望自己可以像天兒和仁兒一樣, 可以和自己的父親切磋武藝, 談談心事, 現在這個心願也終於實現了!
永琪一看到辰兒的表情和眼神就明白他在想甚麼了. 於是, 他又微笑地點點頭. “來, 辰兒. 咱們……父子倆, 不用內力……對掌……過幾招吧!”
辰兒一聽, 眼神中立刻來了光彩. 但隨即, 他就看到了小燕子擔心的眼神, 所以又猶豫著不敢答應了.
永琪似乎又看出了辰兒的顧忌, 所以轉過頭, 輕輕地拍了拍小燕子的手. “放心……我可以的……不會有事的. 只是過招……又不使內力……”
“那好吧, 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最清楚, 別太勉強.” 小燕子說完, 便又對辰兒點了點頭.
“那……阿瑪, 我先出招嘍!” 辰兒說完, 一掌向永琪劈了過去. 他本來還有些猶豫, 但卻發現永琪似乎並不怎麼費勁兒就把他的每一掌都化解了, 心下便是越打越開心起來.
永琪知道辰兒年少, 總不免會有得勝之心, 所以就故意漏了個破綻. 辰兒一看, 果然防備之心大減, 正想要攻擊, 卻被永琪手腕一轉, 再次掐住了脈門.
“阿瑪果然厲害! 辰兒服了!” 辰兒雖然是輸了, 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嗯.” 永琪笑著點了點頭, 卻因為體力不支, 趕緊盤起腿運功調息.
小燕子和辰兒都不敢打擾永琪, 只有在一旁擔心地看著. 過了一會兒, 永琪才又睜開眼睛.
“我沒事的. 只是……有點累……辰兒, 你剛才……看出自己的問題……在哪兒了嗎?”
“看出來了. 多謝阿瑪的指點!” 辰兒收起往常地不正經, 認真地回答.
“好. 你眼看……就要成年了……阿瑪沒有……別的東西可以送你, 就送你這個吧……” 永琪說完, 還未等辰兒明白已經運起功來.
辰兒愣住了, 小燕子也愣住了. 小燕子不知道永琪在做甚麼, 所以焦急地用眼神詢問著辰兒. 然而辰兒的眼中, 卻充滿了不解和驚恐.
過了一會兒, 永琪終於把手掌從辰兒的背後拿開, 但還沒等小燕子問他, 他便痛苦地從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然後就昏倒在小燕子的懷中了.
“永琪! 永琪你怎麼了?! 你別嚇我啊! 永琪你醒醒啊!” 小燕子嚇的大叫出來. “辰兒, 剛才你阿瑪到底在做甚麼?! 他送了甚麼給你?! 他怎麼會……”
“阿瑪他……他……” 辰兒聲音顫抖著, 似乎是受了天大的打擊一樣說不出話來, 只能呆呆地看著永琪.
“你說話啊! 究竟……究竟他做了甚麼?!” 小燕子說著就要急哭了.
“阿瑪他……他把功散了……” 辰兒這才幽幽地說道.
“甚麼?! 甚麼把功散了?!” 小燕子用一種恐怖的眼神看著辰兒. 她大概是懂了, 但是卻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