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8-09 11:48:36佛洛依德

長篇-【綠洲】第一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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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自然的,我們這些年輕人,不知不覺間變成一個特殊的小團體。我們各自都有各自的朋友,會與不同的團體作不同的活動,但當我們四人聚在一起的時候,我更加感受到我們之間的默契,以及患難夥伴般難以分割的感情。

   

  詩織是我們這群人中的領導者。

  「我們週末去擎天崗」、「下課後一起去吃飯,然後去阿人家唸書」,她總是負責提出我們的預訂行程,且從來都不使用疑問句(例如「星期四去看電影好嗎?」這種帶有請願語氣的話)。事實上,除非正好沒空,我都會很自然的和季雨互相確認後,接受詩織合理的計畫。至於阿人……

 

  「再說吧!我不確定。」阿人看著他的外文雜誌。

  「待會下課的事,哪有不確定的!」

  「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啊,幹麼要跟妳去買材料!」

  「囉哩囉嗦的,大男生還這麼小氣幹麼?」

  「我不當大男生沒關係啊!再說再說啦!」

  

  雖然阿人總是以散漫的態度對待詩織,但大部分的時候,他還是會自動出現在我們約定的地方,用著就像是逛街巧遇般的口氣,順理成章的回到了我們的身旁。

 

 

  「他這個人啊……就是幼稚、自大,沒救了。」

  詩織誇張的聳聳肩、搖了搖頭。

  「他跟我是同年的,但國二時就跳級考高中;上了高中又不想唸書,居然最後又變成跟我同屆的。」

  「又變成同學了,總還算是不錯的一點吧。」我補上一句。

  「嗯……算是吧。」詩織邊說還邊稍微張望了四周:季雨在屋簷外的花園講手機,阿人跑去看電視,開放的和室屋內只剩我們兩人。

  這裡是阿人的房間,寬敞的和室屋連著小片的花園,舒服的環境,被詩織以「不要浪費」的理由,變成了我們時常進駐的念書場所-儘管主人經常藉故開溜。

  

  站在花園石頭上的季雨,身上穿著制服的側面,散發一陣難以形容的不真實感,就像是專櫃裡的異國飾品,顯得美麗獨特的同時,也有著不知何處的孤單。

  

  「恩……好……那麼這個星期六。就這樣……掰掰。」

  季雨結束了通話,從石頭上輕快跳下;發現我擔憂的臉色,詩織做出一個暗示的眼神-我認為是「男朋友的事」和「不要把氣氛弄僵,微笑」-便明顯開玩笑的以哀求的語氣,請季雨盡快回到桌子前面,解救今天困難的英文作業。

   

  在我得知季雨有男友時,除了短暫的失望之外,並未有什麼傷心難過的痛楚感。相比起阿人的「幼稚」,季雨選擇詢問我,來了解她口中「朋友」的想法。或許不知不覺,我就因此成了她能交心的男生朋友。 

   

 

     升上高二後,我依舊待在輕音樂社。名義上為社長的阿人,變成所謂的「海鷗社員」-有時候出現在籃球場、有時候跑去游泳池;詩織雖然名義上還是游泳社員,卻變得沒辦法經常放學留下來練習,而必須策劃學生會的活動與討論。季雨雖然仍是游泳社員,不過也是純粹娛樂活動性質,便沒有參加那些為了比賽的額外練習。

  有天下課,詩織和阿人都有事,季雨正收拾書包要離開學校時,遇到了正前去社團教室練琴的我。

   

 

  「我要去社團教室,要陪我嗎?晚點一起離開學校。」

  她想了一下之後,輕快的點了個頭。

  「好哇!不過不要弄到太晚呀!」

 

  到了社團教室之後,空無一人的教室裡,桌上擺著阿人的音響與CD專輯。

  我翻閱著書櫃裡的琴譜,拿出了有近年流行歌的那本,放在鋼琴上。

  季雨似乎對桌上那些專輯有些興趣,拿起了一張Led Zeppelin ,端詳著封面的老人揹柴圖,又放下了它拿起另一張專輯。

   

  我走到她的身旁,聞到她白皙的後頸散出的一絲香味;她把RadioheadPablo Honey放回桌上,將左手拿著的專輯開啟,打開音響放入了CD。音響傳出吉他的刷弦,清新的歌聲唱著「Todays  gonna be the day……」

  

  「Wonderwall.」我自然的就說出了歌名。

    「什麼?」

  「這首歌的歌名。」

  「偉大的……牆?」

  「啊?喔!」我回過神來,意識到季雨的疑惑。

  「WonderwallJohn Lennon以前不小心口誤把『Wonderful』說成『Wonderwall』,也等於是同樣的意思。」 

  「喔……」

 

  接著,大約三分鐘的時間內,我們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她閉上了雙眼,專心的聆聽著歌曲;我在這三分多鐘裡,也專心的凝視著她的側臉。

  

  maybe

  You're gonna be the one who saves me?

  And after all

  You're my wonderwall

 

  歌曲結束,我將視線移向那張專輯封面。

  正想繼續向她介紹些資訊時,她轉過頭時的眼神,映入了我的腦海中。

  「這個樂團叫Oasis-不就是綠洲嗎?」她拿起那張專輯說。

  「恩?沒錯,這就是綠洲。」

  

  她的眼裡,仍舊帶著些許的水藍,在某個瞬間時,映成了海市蜃樓般的海洋幻影;而我明明察覺了那份不真實感,卻絲毫不想抵抗它。